袁素鈺看她蹙著眉微微有些惱的樣子，不由的想笑，別人都說她的性子太淡，像流水，如浮云，什么喧鬧的地方，她一在那，熱度總是降下幾分，其實她知道，她對不相干的人才是淡淡的，在親近的人，她總是宜喜宜嗔。

“行啦行啦。”袁素鈺安慰她“誰說瞧不起你了，你將來可是要當靈魂工程師的人，誰敢瞧不起！今天不是說要慶祝嗎？沒有酒怎么慶祝？”

說著沖服務員要了六瓶啤酒。

她在自己面前擺的六個酒瓶中拎出三個，重重的放在袁素錦的面前，酒瓶底與桌子接觸時發出沉重的悶響，聽得袁素錦心中一震。

“那，公平合理，不偏不倚，今天不喝完不許回家。”

三瓶？

袁素錦瞪大了眼睛，看著袁素鈺手法熟練的將啤酒啟開。

酒瓶蓋子被啟開一瞬間發出的聲響，聽得她心頭一緊，臉色頓時苦了下來。

袁素鈺唇角微勾，眼光含笑的斜睨著她“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花錢請你喝酒給你慶祝，你擺出那樣的臉色是什么意思？”

她聞言松開眉頭，深深的呼了一口氣“為了你這頓免費大餐我豁出去了。”

說著抓起手邊的一瓶啤酒就往自己的酒杯里倒，金黃色的酒夜發出歡快的聲響，帶出魔法般白色的泡沫，瞬間將空杯填滿。

她倒好酒，發現袁素鈺已經拿起酒杯正看著她。

“第一杯酒，祝賀你考上師大附中的老師，我干了。”

未等袁素錦做出反應，她已經將酒遞至唇邊，修長的脖頸一揚，酒杯中的金黃色便迅速的消退。

袁素錦有些發愣。

“你干嘛呢，想耍賴啊。”袁素鈺皺著眉頭，盯著她滿滿的酒杯。

“哦。”她恍然驚醒一般，看了一眼還在冒泡的啤酒，臉上帶了破釜沉舟的氣勢，學著袁素鈺的樣子，一仰頭。

酒味盈滿了口腔，那種怪怪的苦味兒讓她緊緊的皺起了眉頭，她實在是不會喝酒的人。

“第二杯，祝賀你即將成家，就要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又是仰頭一口而盡。

袁素錦聽到這句話一瞬間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么，而袁素鈺似乎沒打算等她，自顧自的斟滿酒。

“第三杯，祝賀你嫁到個好人家。到了寧家，別忘了袁家的好。”她笑了一聲，手一抬，頭一仰。

“姐。”袁素錦想伸手攔她，被她的手一撥。

又是一杯見底。

她喝的有些急，有些酒液順著嘴角溢了出來，她抬起手背一抹。

“我都干了，該你了。”

雖然是啤酒，三杯急酒下肚，她的臉色被逼出了微微的紅色，眼睛里水光瀲滟，晶亮晶亮的，蒙著水汽一樣的。

袁素鈺的酒量素來很好，大學時候，她在BJ，京城的大學，五湖四海哪兒的人都有，可是不管是哪兒的同學對她的酒量沒有不佩服的。

記得聽人說過，袁素鈺喝酒時候，有一副舍我其誰的架勢，甭管是不是真的能喝，那架勢一拉開，就帶著一股震懾力，所以，她雖然漂亮吸引人，但是還真沒幾個男生敢灌她。

誰敢呢？她本身戰斗力就強，更何況，那時候，還有個護花使者在她身后護著她，哪個男人那么不開眼的招惹她。

姐姐的喝酒風格，帶著東北女人的豪爽，干脆利落。

不像她，一喝酒就如臨大敵，記得同學聚餐時候，大家一起喝酒，有一次大家起哄讓她干一杯，她就要干的時候，酒杯被一個男同學拿走，替她干了。

她頓時愣在那里，同學們起哄，說那男同學是不是有想法，那個男同學大手一揮，大大咧咧道“什么啊，我看她喝酒就跟喝敵敵畏似的，難為成那樣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她喝酒從來都沒覺出酒的好來，眼下，她更加不想喝。

她有好多話想要說，有好多話想要問，她想要解釋什么，也想要辯白什么，但是最終她什么都沒說。

什么也說不出來，什么也不能說。

倒滿酒，閉著眼睛，一杯酒灌下去。

苦，真苦，從嘴巴苦到心里，苦的她喝到一半的時候無論如何也灌不下去，換了好幾口氣，才把剩下的半杯咽下去。

酒倒進胃里，立馬臉上就燒了起來，她都感覺到自己的臉開始發燙，她的酒量，一杯就臉紅，一瓶啤酒就要倒，但是今天，那種熱度仿佛燒出了她的勇氣，借著那份熱度，她抓起酒瓶，再倒下一杯，滿滿的一杯，白色的泡沫都溢出了杯子，她也不管，抓起杯子，仰頭喝下去。

最后的一口她吞咽的動作太急，一下子嗆到，大半口酒噴了出來，這下子不僅僅是嘴巴里，鼻腔里都是啤酒的味道，她被嗆得咳嗽起來。

一只手拿著餐巾紙遞到她面前“你慢點，又沒有人和你搶。”

袁素鈺的臉上一派笑意盈盈，她抬頭看著她，不知道為什么，她看著喝了酒的姐姐似乎更加明艷動人。

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姐，這次換我敬你，我祝你永遠開心快樂……”

那天晚上，她們兩個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燒烤被遺忘，在餐盤里冷卻，啤酒成了主角，兩人喝了好多，也說了好多，她有沒有說過祝她找個好男人這樣的話來著，似乎有又似乎沒有，沒有的話為什么姐姐會說現在的好男人都死光了呢？

姐姐說，袁素錦你得學會看住男人，現在的男人，你一不注意，他就跑了呢。

她搖頭，說她沒有男人。

姐姐說，你有，袁素錦。你知道什么樣的男人是你的男人嗎？和你睡過的男人不一定是你的男人，但是和你領證的就是你的男人了。但是不管是和你睡過的，還是和你領證兒的，都靠不住，都不能保證一輩子。

一輩子太久了，誰說的準呢，她吃吃的笑了起來。

但是，姐，一個不愛你的男人，不管是和你睡過了還是和你領證兒了，我都不認為他是你男人。

姐，祝你找個愛你的好男人。

她有沒有說過這句話呢，她記不清了，她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但是她似乎看到姐姐笑了，笑容好淡，好飄忽，她也笑了，就著倆人的笑容，她干掉了最后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