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曲嵐成為攝政王妃后，過的第一個除夕，然而除夕佳節，攝政王府卻沒有往年除夕那般熱鬧，只簡簡單單地吃了個年夜飯，便各自回到各自的院落里頭。

吃過團圓飯后，絮絮飄雪從天而降，預兆著來年將會是個豐收年。

“哇，娘娘，您快看！下雪了！”

自從來到王府里頭，虎妞的性格是一天一天地活潑了起來，此時穿著大紅棉襖的她，一張俏臉更是紅潤可愛，紅彤彤的就像是個熟透了的蘋果，那雙燦若繁星的眼眸更是閃爍著靈動的光芒，猶如一個快樂的小精靈一般。

“是啊！下雪了，來年一定是個豐收年。”

曲嵐淡淡地笑道，心中不免想起了遠在邊境和敵軍奮戰的蕭瑾，不知邊境此時，是否也在下著雪呢？也不知蕭瑾在那邊，過得怎么樣？

戰爭要吃的苦頭，曲嵐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每到冬天，邊境是又干又冷，冷冽的寒風吹在臉上，就如同利劍撲臉，異常的難受。

“娘娘，您看上去并不十分快樂呢！”

虎妞年紀雖小，但因為自小生活的環境影響，卻是比同年的姑娘要敏感許多。因而，她在發現曲嵐心情并不十分好的時候，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眉心擰成了一個小小的“川”字。

不想虎妞擔心，曲嵐彎下、身子，溫柔地撫摸著虎妞的頭，笑道：“傻丫頭，我沒有不高興，只是突然想起了遠在邊疆的戰士們罷了。”

虎妞聞言，臉上立馬就綻放出能夠把冰雪融化的溫暖笑容來，“嘿嘿，娘娘一定是在想王爺了，是吧？”

說完，還不忘朝著曲嵐俏皮地眨眨眼。

這些日子以來，虎妞也打聽到了許多關于曲嵐的事情來。比如說，曲嵐曾經是靖國唯一的一名女將軍；又比如說，曲嵐如今的夫君乃當今攝政王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比如說，因為邊疆作亂，王爺親自帶兵出征，留下了新婚不到一年的王妃娘娘......

“你這丫頭。”曲嵐有些窘然，并沒有想到年紀小小的虎妞竟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心中有些尷尬，但臉上的笑意卻是發自內心的，“人小鬼大，都是從哪里學來的？”

見曲嵐笑了，并且笑得如此開心，虎妞心中也很是高興，只是聽見曲嵐的問題，頭便垂得低低的，聲音小得猶如蚊嚀，“是我娘，她自小就教我要看著大人們的臉色說話和做事......”

見她如此，曲嵐知她定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想到了自己的爹娘了，忍不住問道：“虎妞，你從沒跟我提起過你娘親的事情呢？”

自從把虎妞帶回了王府，曲嵐便沒有去問過虎妞一些家里的事情，只是根據那日所見所聞，知道虎妞的爹是個爛賭鬼，為了錢，竟要把虎妞賣去清樓里頭。

“我的娘親，她和娘娘您一樣，長得很美，很溫柔，但是我爹卻從來沒有好好對待過我娘，說是自從我娘嫁給了他，便讓他一直倒霉至今，所以我爹每次賭錢輸了，就會回來找我娘出氣。后來有一次，爹又輸了錢，回來后，竟把我娘給賣去了清樓，我娘受不了這種屈辱，就......就懸梁自盡了。”

說著，虎妞已是哽咽著，但她仍倔強地咬著唇，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一雙小手緊緊地握成了拳，倔強得令人憐惜。

“傻丫頭，都過去了。以后我再也不會問你這些不高興的事情了。”

曲嵐有些愧疚，自責不應該去問虎妞這些難過的事情，但話已出口，就像潑出去的水一般，再也收不回來了。

頓了頓，曲嵐見虎妞依然咬著唇不肯說話，不禁心疼，想了想，便道：“虎妞，過了今夜，明日又是美好的一年，就讓我們一起吧過去不高興的事情都忘了，好嗎？”

虎妞遲疑了一下，終于點點頭，“但是......娘娘，您可以替我取個名字么？我不想再叫虎妞了，這個名字是我那混蛋阿爹改的，我不想每次都想起他，只要想起他，我就忍不住想起我娘死的時候的模樣......”

說到這里，虎妞終于是忍不住落下了傷心的淚水。

曲嵐憐惜地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想了想，“那要不，從今往后，你就叫做暖雪吧，好嗎？”

“暖雪？”

虎妞睜圓著眼睛，定定地看著曲嵐。

“怎么樣，這個名字，你不喜歡嗎？”

曲嵐溫柔笑道。

“不不不，我很喜歡！”虎妞——不，如今該叫她做暖雪才對，暖雪慌忙搖頭，“娘娘給我取的這個名字，太好聽了！”

暖雪說著，臉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甜得仿佛真的能把冰雪融化掉一般。

“那么雪兒，從今日開始，你便是我攝政王府的暖雪丫頭，再也不是從前那個虎妞了，知道嗎？”

眼前的暖雪，簡直就是曲嵐的縮小版，雖然說曲嵐從前并沒有經歷過暖雪所經歷的那些事情，但是自小，曲嵐就是個特別倔強的丫頭，寧愿逞強也絕不會在人前落淚。而暖雪，就是這一點，與自己特別的相像。

一大一小的兩個人影，走在下著雪的王府里頭，有說有笑，很快就抵達了流水閣。而流水閣內，早已有客人，在等候著主人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