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這是曲嵐成為攝政王妃后，見到的第一場雪。

這幾天的天氣尤其的寒冷，冷得人根本就不想出門，而大雪，就在這樣寒冷的天氣里頭，悄無聲息地絮絮飄落。

“阿姐，我會誠心念佛，為你我在天之靈的孩子超度，希望來生，他們可以平平安安地成大成人。”

大雪紛飛的走廊之下，整張俏臉幾乎被厚重的狐裘遮住了的曲悅，望著純凈的天空，抿嘴而笑。

沒想到到最后，曲悅還是決定了要常伴青燈，誠心向佛，只是她也聽了曲嵐的勸，暫時未曾削發，只是回到曲府，尋一處清凈地。

“悅兒，阿姐不知道，告訴了你真相，到底是好是壞。”

曲嵐心中有太多的不確定，她是希望曲悅能夠為自己做錯的事情負責，可是很明顯，曲悅得知真相后，竟是如此冷清，執意向佛。畢竟悅兒，她才不過雙十年華，以后還有許多大好年華，真的要這般清寂的活下去嗎？

曲悅的嘴邊噙著笑，兩人就如同十多年前那般，還是天真無邪的小女孩，那時候的曲悅，因為庶女的身份經常被人欺負，而曲嵐，卻是頭一個挺身而出幫助她的。

“阿姐，你若不說，我如今恐怕還不曾夢醒。在那夢里面，我太過自私，竟因為嫉妒心，處處和阿姐較真，卻忘了，當初把我從泥濘里拉出來的人，根本就是阿姐你。”曲悅柔聲安慰著曲嵐，輕輕握住她的手，嫣然笑道，“阿姐，悅兒真心祝福你和王爺白頭偕老，千萬不要被人趁機離間了你與王爺的感情。”

話中所指，是那懷著蕭瑾唯一骨肉的于素素。

“不會的。”

曲嵐淡然苦笑，這個于素素，她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只是那腹中的孩子，畢竟是無辜的。

“時辰也不早了，悅兒該走了。”

曲悅看一眼天色，絮絮大雪絲毫未見變小，但天色漸暗，她該離開王府了。

“悅兒，你保重，有什么事情，可以來找我，又或者讓阿風替你傳話。”

曲嵐有些不舍，面對親人，她終究無法心狠。

此時王府外頭，曲府的馬車已經到達，瓔珞也前來通報。

曲悅點點頭，目光真切，“阿姐你也保重。”

說罷，曲悅頭也不回，緩步步入長廊，那長廊深深，而她背影孤寂，在那漫天風雪間，漸行漸遠。

“人都走遠了，你再看，也回不來了。天氣冷，你身體尚未恢復，還是進屋里去吧。”

蕭瑾的聲音在身后響起，話音中透著關心，曲嵐心中微暖，回過頭來，朝著蕭瑾淺淺一笑，“今日怎么這么早回來，宮中的事務，都處理好了么？”

自從經歷了那么多，曲嵐面對蕭瑾已經不再抗拒，而是漸漸能夠一起說話了。只是生性冷淡如曲嵐，還是不能像尋常夫妻般，太過親昵地和蕭瑾相處。

“想回來看看你，就回來了。”

蕭瑾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著，可是眼前的曲嵐，臉頰上卻浮起了兩片可疑的紅云。

“公務要緊，要是宮中有要事，王爺還是先回去處理了吧，我已經沒什么事了。”

雖說曲嵐說得一本正經的，但眼神卻不知看向哪里去。

“公務要緊，卻比不上我的王妃重要。”

見曲嵐臉紅，連說起話來也是極不自在，蕭瑾不由心情大好，也不顧有諾兒在場，跨步上前，大手一撈，就把曲嵐圈入了懷中。

因為天氣寒冷，兩人都穿得較多，曲嵐更是被厚重的狐裘團團包住，但這不影響兩人的親密。

“蕭瑾，你先放開我——”

曲嵐渾身不自在，她實在是無法適應在人前如此親密。可以說，她才開始嘗試接受蕭瑾，還沒這么快能接受到這一步。

“我偏不放。”

說完，竟趁曲嵐一時不備，雙手微一用力，就把曲嵐打橫抱了起來，縱是曲嵐如此鎮定之人，也禁不住突如其來的偷襲，輕呼一聲：“啊！放我下來！”

蕭瑾哈哈笑著，心情大好，曖昧地貼近曲嵐俏紅的耳邊，輕聲說道：“不放，若是放了，誰給我生個又肥又白的大胖小子？”

一提到孩子，曲嵐就沉寂下來了，她雙手圈住蕭瑾的頸脖，烏黑的雙眸一眨不眨地看著蕭瑾，“蕭瑾，又肥又白的大胖小子，會有人替你生的，只是我——”

她想說些什么，但似乎難以啟齒，最終在蕭瑾的注視下，艱難開口，“我看過大夫了，大夫說我，日后懷孕的機會很少，恐怕會終身不孕。”

見她難過地低下了頭，緊咬著雙唇，蕭瑾心中一疼，但臉上笑意卻不改，拿自己的鼻尖輕點上曲嵐的鼻尖，弄得曲嵐微微吃疼，皺起兩道英秀的眉看著他。

“大夫說機會很少，那就是還有機會咯，若是我們努力一點，孩子終究會有的！”

說完，突然抱著曲嵐在長廊里頭狂奔起來，令曲嵐一時沒有時間去想些不愉快的事情，更是無法反駁，只是發出連串的笑聲，在長廊里頭回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