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嵐抬起眼來，臉上依然平靜如鏡，可眼中，已開始有了異色，“王爺，悅兒她畢竟才剛小產。王爺既然能猜到悅兒所做的一切，也該明白悅兒這么做，是因為什么。”

蕭瑾臉色微沉，想必是曲悅已經把他曾親手打掉自己骨肉的事情告知了曲嵐。

“不管如何，以本王的骨肉作為手段去對付任何人，這種行為本王都絕不會原諒！”

蕭瑾站了起身，不再去看曲嵐的臉。

他越是看見她神色平淡，鎮定自如地和自己說話，他的心就越是煩躁。他多希望她能像別的女子一般，面對他的喜怒哀樂皆有所動容。可她是曲嵐，她習慣了鎮定自如地排兵布陣，即使面對自己，也是用著以往的那一套。這種認知，令蕭瑾極為不悅。

“王爺，既然你方才說了，是看在我的份上不去懲罰悅兒的。那么如今，可否看在我的份上，試著重新接受悅兒？就算悅兒有錯，她都已經付出了代價。畢竟那孩子是她懷中的骨血，失去了她，想必沒人能比她心疼——”

“那是她咎由自取！”

蕭瑾打斷了曲嵐的話，夜光之下，他那狹長的鳳眸微微瞇起，直看得人心慌，可曲嵐卻鎮靜如常，靜靜地看著他，眼中雖有幾許哀切，卻是因為她那自作聰明的妹妹。

“既然王爺心中早已有了定數，那我也不好勉強。王爺慢慢用膳吧，我乏了，先行退下。”

曲嵐眼前不由浮現出曲悅凄凄楚楚的模樣來，心中很是心疼，但她畢竟還是理智的，明白強扭的瓜不甜，也沒有太過勉強蕭瑾。只是此時她的眼眸之中，那無法控制的心疼太過于明顯，而蕭瑾卻看不慣她如此，一時沖動，便拉住了她。

曲嵐一時沒站穩，便踉蹌著入了蕭瑾的懷中。

他的懷中還有淡淡的清酒香味，曲嵐看見他好看的濃眉皺起，那狹長的鳳眸里頭卻深不見底，看不出他如今是何情緒。

“在王妃心中，曲悅比起本王來，真是重要許多呢！”

蕭瑾低聲呢喃，眸光慢慢順著她的臉頰一路往下看，曲嵐不由身子微僵，“王爺說什么呢？王爺與悅兒自然是不同的，悅兒是我唯一的妹妹......”

“唯一的妹妹？”蕭瑾突然笑了，他笑起來的時候其實很是好看，只是他往日不茍言笑，而此時笑起來，卻是帶著幾絲苦澀，“恐怕在王妃心中，除了曲悅和曲沐風，根本就沒有本王一絲一毫的地位吧？既然如此，王妃昨夜所說，恐怕也不是對著本王。可本王卻傻到以為，王妃對本王，其實是有意的呢。”

蕭瑾的話令得曲嵐沒有辦法鎮定下去了，她渾身一震，“昨夜我說了什么？”

“昨夜你說了什么？果真是，什么都忘了。既然如此，本王不介意把昨晚的事情重復一遍的！”

說著，蕭瑾就一手提起桌上的酒壺，仰頭喝了一口，隨后便俯身下來，把滿口的清酒喂于曲嵐口中。

曲嵐見勢不妙，不由開始掙扎，可她越掙扎，蕭瑾越把她抱得緊些，而那些酒水，則順著曲嵐的臉頰潺潺而流，濕了她的衣襟。

直到嘴中的酒盡數清了，蕭瑾才放開了曲嵐的唇，邪魅地笑道：“看來王妃是不愿意想起，那就由本王告訴王妃吧！”

眼前的曲嵐的臉終于難得地露出一絲的驚慌來，蕭瑾唇瓣一勾，曖昧地吻上她的耳垂，惹得曲嵐渾身一抖，方才輕聲道：“不要走！蕭瑾......是我對不起你。”

蕭瑾把昨夜曲嵐親口所說的話重復一遍說了出來，見曲嵐眸光慌亂，便笑道：“敢問王妃，究竟是背著本王做了什么對不住本王的事情？”

“王爺醉了。”

曲嵐別開頭，不去看蕭瑾的臉。

沒有想到，昨晚酒后，自己竟對著蕭瑾說了這些奇怪的話來。要知道，有些事情，她可是瞞了很久，卻沒有想到，會因為酒后而吐了真言。

“本王沒醉！”蕭瑾怒道，“曲嵐，在你眼中，我是不是隨手可棄的破爛？當年你為了成全你的妹妹，可以放棄我，今時今日，你還可以為了你的妹妹，一次又一次地把我往外推，是么？”

他知道！原來他一直都知道！

曲嵐慌了，她原本以為自己掩飾得夠好，所以這些年來蕭瑾才會對自己形同陌路，卻原來并不是。從前她做的種種，他都知道！

曲嵐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可她仍不允許自己露出太多的情緒，她斂了斂心神，方才抬起眼對上蕭瑾的雙眸，故作鎮定地道：“王爺都知道了？王爺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看著曲嵐此時此刻仍故作鎮定的樣子，蕭瑾就來氣！他松手放開了曲嵐，曲嵐順勢整理好微微凌亂的衣裳站得筆直，并離蕭瑾遠了一些。

“我什么時候知道的根本不重要！只是曲嵐，我真的不明白，為什么你可以無視我那么多年來對你所付出的一切？我苦苦追求了你這么多年，不但沒有換來你的一絲一毫的感動，還被你當做禮物一般，讓給了你妹妹？既然你都把我讓給了你妹妹，卻又為什么要和我說對不起？是同情么？還是覺得愧疚？”

曲嵐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般的地步，但她很累，她不想去解釋那么多。從小到大，面對別人的誤會，她總是不屑去解釋。可是如今，她卻是不知該如何去解釋。

見她沉默不語，只低頭緊咬著唇，蕭瑾不甘心地問道：“我只想問一句，這些年來，你可曾對我有過一絲的心動？”

這個問題，曲嵐不知如何回答，她若說有，蕭瑾會生氣，但她說沒有，蕭瑾依然會生氣。其實說到底，她還是太了解蕭瑾的為人了。所以有時候明明知道這么做是會令蕭瑾難受的，她還是昧著良心去做了。所以每一次，她都會十分愧疚。

沒有得到曲嵐的答案，但蕭瑾心中已有了答案，他冷冷一笑：“其實你自此至終，你只愛你的家人罷了！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