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修考究的包間內(nèi)，小波拉著我走到沙發(fā)處入座。宋鵬也隨之跟了進(jìn)來。

我這才注意到烏賊也在，他大剌剌的坐著，看著我意味不明的笑著。

“笑什么，不就三個月沒見，認(rèn)不出我了？”

“什么啊，羅琦琦女士，我一直在思索該叫你四眼熊貓，還是叫你弟妹阿。”

“小波，這不會是真的吧”宋鵬插話道。他身邊坐著的帶著金絲眼鏡的男子，不明所以得向小波問道“你馬子？怎么我沒有見過，你們倒是都認(rèn)識。”

“嗯，我介紹下，這是我女友羅琦琦，這是我生意場的搭檔宋杰，也是宋鵬的哥哥，叫宋哥。”

我依言叫了聲宋哥。宋杰點(diǎn)頭表示應(yīng)允，轉(zhuǎn)過頭又問宋鵬

“宋鵬，你怎么也認(rèn)識？”

“哥，你倒是沒印象了，我高考那屆的狀元，貼紅榜登報那個，我不是還和你說過，人家后來清華畢業(yè)又去美國留學(xué)了。”

宋鵬這樣一說，宋杰倒是多瞧了我?guī)籽郏抗庵袑π〔ǖ慕榻B似乎有些懷疑，突又明白過來，說到“哦，前兩個月，李哥托人弄的市政府考察名額是給你的吧。你這小子，效率這么高，出國一趟，倒是弄了個氣質(zhì)美女。”

我還未回答，烏賊說道“宋杰，你這話就不對了，別人不知道，我可清楚。琦琦可不是小波這一趟給追回來。兩人可是青梅竹馬，若不是小波放棄了高考，估計早成了。”

小波笑而不語，我知道別人眼里的不信，仿佛為了證明似的，我伸手挎上了小波的胳膊，挨近了些。

“是不是能早成，這可就不知道了，你當(dāng)年和張俊的戀情可是眾人皆知啊，當(dāng)年，不是他甩了你，還不定…”

我沒有料到宋鵬哪壺不開提哪壺，張俊和我的事情就這樣被提了出來。我心里有些發(fā)堵，道不清什么感覺。就像是，接了傷疤的人，即使傷口不再疼痛，也總是不甘愿赤裸裸的暴露出來。

“張俊？呵呵。”烏賊大笑，抬起手指搖了搖“開玩笑，小波在琦琦眼里的重要性，不說別的，若是當(dāng)年小波說別讀書了，琦琦立馬肯定就上技校了。你看現(xiàn)在不是，小波說回來，琦琦不就回國了。那個張俊，怕是自覺配不上吧。”

烏賊的話倒是給小波撐了場子。

宋鵬還想張嘴說什么，我笑著打斷，說道“宋鵬，我可記得當(dāng)年，誰在同學(xué)里發(fā)誓要追到我的。”

這樣一說，宋鵬臉色有些訕訕。便不開口了。氣氛終于不再尷尬。

幾人開始圍著“文體中心”聊了沒幾句，話題轉(zhuǎn)入了關(guān)鍵。

原本窩在沙發(fā)上的宋杰，向前傾了傾身，拿起茶幾上煙盒里的煙，點(diǎn)燃。抽了沒幾口后，又將煙頭摁在煙灰缸里，似乎做好了決定。

“這樣吧，小波，咱們這買賣就按你說的價格。”

“謝宋哥成全。”小波謝道。

烏賊則是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宋哥，怎么這話，聽著是我們占你便宜了，要知道，這生意放在外面，絕對是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點(diǎn)。”

“王曜，我可是商人，在商言商，年關(guān)的時候，文體中心的生意本就清淡，這個時候找買主可沒有說服力。”

我聽了這話，大致明白，小波在忙的事情，就是要將文體中心出讓。我抬眸看他，不明所以。

小波看了看我，知道我的疑慮，笑了笑，似乎是讓我放心。然后右手拉下我跨在他胳膊上的手，將他的左手覆在我的右手手心上，緩緩插入手指，緊緊握住。

我的手整個被他的手，親密無間的包裹住，熱源從手心傳入，像是想讓我安心，更似宣告了一種決心。

“宋哥，我既然決定要走，這最后的一杯羹，自然是分給兄弟們的。你也知道，我的為人如何，你多慮了。”

宋杰笑笑，舉起茶幾上的酒杯，然后朝我示意了下“看來，我還要多感謝羅琦琦女士了。我真沒有想到，許小波喜歡一個女人，可真是肝腦涂地阿。”

語畢，他一仰而凈。小波也舉起杯子，一仰而凈。

重要的事情談完后。宋杰提議今天他做東，給小波慶祝結(jié)束單身。小波和烏賊沒有拒絕，我也知道這種事情，人家請客，自是為了增進(jìn)感情，萬不得已，不好拒絕。

于是，小波將場子托給小弟，我們五個再加上宋杰的小弟，總共九人浩浩蕩蕩的向?qū)γ娴木茦浅霭l(fā)。

宋杰選的酒樓檔次頗高，連菜名都取的非常雅致。端上來的黃豆燉豬腳叫“碧血黃沙”，甲魚燉雞叫作“霸王別姬”，冬菇擺在青菜上成了“金錢滿地”。還有個菜把松花皮蛋、咸鴨蛋、茶雞蛋、鹵蛋各種蛋合放在一起，叫做“丹鳳朝陽”……

不過再怎么雅致的氛圍都不適合這群人，果不其然，開餐沒多久，就開瓶暢飲了。

宋杰借著小波有女友的名義頻頻敬酒，他的幾個弟兄也開始以抱歉的名義敬酒。小波一圈敬完后以晚上還要看場子的名義婉拒。他們見沒轍，又將目標(biāo)對向了我。

除了宋杰的敬酒，我干了外，其他小波不是自己喝，就是找理由給擋了回去。但宋鵬，顯然沒打算這么放過我，時不時爆出我在高中諸如軍訓(xùn)時同手同腳正步走的類似搞笑趣聞，即活躍了氣氛，又激發(fā)了他的弟兄們敬酒的膽量。

“許哥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我們以前還以為他不好女色呢。”有人起哄。

“怎么不好女色，人家那是喜歡高學(xué)歷有素質(zhì)的，這叫眼光懂不懂。”有人附和。

“咋好女色了？我們怎么沒有看出來，許哥，來，和嫂子親個，讓兄弟們看看啥叫好女色。”這些人一起起哄。

催促聲，筷子敲打瓷碗的聲音，口哨聲，此起彼伏。

“是啊，親個，咱就不敬琦琦酒了阿，不親的話，那這瓶白干，小波，我可給你留著了。”宋杰發(fā)話。

烏賊也說道“不就親個么？又不少肉。小波你還不好意思呢。”

小波被鬧的無奈，側(cè)身看我。我看著他，臉不自覺有些發(fā)紅，只是不說話。

小波微笑起來，輕攬我的肩，緩緩向我靠近。眼看小波薄涼的嘴唇就快要貼上我的。宋鵬突的大喊“琦琦，當(dāng)年你和張俊合唱情歌都沒有這么扭捏呢，來，快主動親一個。”

宋鵬的話讓我更加發(fā)窘，未等我自己意識過來，我已經(jīng)略微側(cè)過了頭，小波的唇就落在我的唇邊，而不是唇上。

我直直的看著小波，清晰的看到他眼里一閃而逝的黯然，我肯定傷到他的心了。我想解釋，可是連我自己都怕說不清楚。只能下意識，拉住小波的衣角。

由于我們的對面是宋杰和他的兄弟，從他們的角度來看，似乎是小波已經(jīng)在親吻了。于是他們?nèi)兼倚χ鸷濉?

而我旁邊坐著的是烏賊，估計只有他看得最清楚。他沒有作聲，在小波轉(zhuǎn)過身后。他瞪了我一眼，那個眼神似是不可置信。然后他拿起桌上的酒杯，一仰脖子，將一杯白酒灌入口中，再也不看我了。

小波轉(zhuǎn)身后，神色如常。眾人還在起哄，吵嚷著要看“深吻。”小波則是笑著對宋杰說“今天喝酒了，都是酒味，現(xiàn)在親了，回家可沒好日子過了。幾位饒了我，我自罰三杯為敬。”

宋杰似是知道玩笑不能開過火，也就默許了，舉杯點(diǎn)了頭。幾個手下也就收斂了。小波則是依言，喝了三杯白酒。

我看著他眉頭不皺的敬酒，然后依舊談笑風(fēng)生。很想知道，他現(xiàn)在在想什么，有多生氣，抓著他衣角的手不禁緊了緊。

小波似乎感覺到我的無措，他嘆了口氣，左手握住我緊抓衣袖的手，靠近我，耳語道“琦琦，不是你的錯，是我太心急了。我們，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