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菲兒沒有去醫學院給哥哥加油助威，而是如約到了李家給李浩補習功課。傍晚來臨準備回家的宋菲兒在門口碰到了剛回國的李婉。

“大小姐，你回來啦。”

“真想聽你叫我一聲姐姐。”

“大小姐——”宋菲兒尷尬地哀求道。

“我不敢奢求，叫我婉兒姐好嗎？”看著宋菲兒進退不得的樣兒，李婉只好這樣說道。

“嗯，婉兒姐”宋菲兒低著頭，小心地喃喃道。

“準備回家了嗎？”

“嗯。”

“這周沒什么大事發生吧？”

“能有什么大事兒啊，婉兒姐。我先走嘍。”

“等等。”李婉叫住了迫不及待想要出門的宋菲兒。

“啊。哦，不好意思，我先接個電話。”正好，宋菲兒的電話歡樂的叫了起來。“喂……婉兒姐回來了……兩分鐘就好，再等兩分鐘……拜啦，拜啦。”宋菲兒匆匆掛了電話，不好意思得看了李婉一眼。

“什么事兒啊，婉兒姐。”

“是李婷在催你吧。”

“呵呵。”宋菲兒笑得有些尷尬。

“喏，這個是帶給你的禮物。快走吧，一會兒又催了。”李婉拿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遞給了宋菲兒。

“好漂亮哦，謝謝婉兒姐。”宋菲兒接過禮物，飛似地跑出了李家。

“宋大小姐，你好慢啊。”李婷的車停在豪庭蘭苑大門口的路邊兒上，一見到宋菲兒出大門，李婷就大聲抱怨。

“不怨我，是你姐把我叫住的。你也真是的，都到了大門口也不愿意進家門。”宋菲兒一邊說著，一邊上了車。

“對了，你怎么叫李婉成婉兒姐了？”

“她讓我這么叫的嘛。”

“這什么啊？”看到宋菲兒手里抱著的盒子，李婷好奇的問道。

“不知道，你姐從日本給我帶的禮物。”

“哎，你是什么變的啊？居然迷得她給你帶禮物。她可從來沒送過我禮物。”

沒有理會李婷的抱怨，宋菲兒開始低頭拆禮物了。盒子里裝的是一只可愛的小棕熊。一拍它，還能搖頭晃腦地唱歌：

“Doeadeerafemaledeer

Raya ofgoldensun

MeanameIcallmyself

Faralonglongwaytorun

Sewaneedlepullingthread

Laanotetofollowsew

Teaadrinkwithjamandbread

Thatwillbringusbacktodoeoh－oh－oh……”

在稚嫩的童音中一幅幅畫面閃過宋菲兒的腦海：

在一個大大的客廳里，有兩個小女孩在嬉戲打鬧，她們旁邊的沙發上坐著一位身著旗袍的少婦，帶淺淺的笑容，目光一直追隨著女孩兒們，她的臉頰有兩個深深的酒窩，酒窩里裝著一絲哀愁，可是孩子們都沒有發現，她們正在嬉戲著。

“妍兒，過來，過來啊，呵呵……”

“姐姐，等等我，姐姐啊——”

“抓到我，小熊就給你。”

“姐姐，姐姐，給我，媽媽，小熊——”

“好了，別鬧了。婉兒乖，把小熊給妹妹吧。”媽媽捉住了姐姐，姐姐把手摟在了媽媽的脖子上，妹妹也湊了過來，“好了，乖乖的，我們來唱歌吧”

“Doeadeerafemaledeer

Raya ofgoldensun

MeanameIcallmyself…..”

“菲兒，菲兒——”

“啊？什么啊？”

“你發什么呆啊？”

“啊？誰發呆了，我只不過覺得這只歌挺好聽的。”

李婷一邊開車，一邊瞟了一眼唱歌的小熊：“喲，你還真當你是未成年小孩兒啦。”

“怎么，你是羨慕嫉妒恨啊？”

“誰羨慕嫉妒恨了？對了，你哥的朋友你都認識嗎？”

“不認識，怎么啦。”

“沒什么，有個人嚷嚷一定要見你。”

“哈，哈”宋菲兒假笑兩聲：“什么時候李家二小姐不當了改行當媒婆了？”

“因為我發現改走婆婆路線是正確的，是值得堅持的。”

“什么啊？哎，我的千年難遇的老媽啊！婷婷，不，嫂子，有時候糊涂點好啊。”

“呵呵——”

在李家的飯桌上。

“這次日本之行順利嗎？”

“非常順利，爸爸。我們比原計劃提前完成合同的簽署。”

“嗯，那一會兒晚飯后，把合同拿給我先看看。對了，你怎么沒跟張政一起回來？”

“對不起，爸爸。我想在日本多呆呆，就當是休假。本來是和張政一塊兒的，但好像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兒，他就提前回來了。我想也好，這樣我可以再跟松井佑一多接觸一下。”

“嗯，婉兒，那你覺得他還可以用嗎？”

沒等李婉回答，程露就插嘴道：“哎呀，老公，飯桌上就不要再講公事了嘛，這兒又不是公司。”

“嗯”李修林沒有反駁，一家人又開始了無語的晚餐。

這次是程露打破了這個沉默：“浩浩，快期末考了吧，這次有信心考個好成績嗎？”

“好成績不敢說，反正肯定有進步唄。那個宋老師也太盡職了哈。”

“盡職還不好嗎？就你那成績，不盯緊點兒怎么行。”

母子倆一唱一和，李修林始終沒有說話。

“浩浩，這放暑假了，就去公司學習學習，不要貪玩了。”

“這才高一，就讓他到公司？”

“哎呀，老公，浩浩到公司是遲早的事，早去早學習，免得日后正式接手什么都不懂，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牽著鼻子走。人家國外，那些小孩從小就在公司里呆著，我們浩浩這都快高二了。”

“是啊，爸爸。總要讓浩浩先了解公司的結構和運作模式，日后他上手也快些。”出乎程露意料的是，李婉也加入勸說的行列，因此她很滿意的沒有再說什么了。

第二天，在辦公室里，李婉看到了有些憔悴的張政。

“婉兒——”

“張總，有什么事，咱們下來再說，好嗎？”冰美人李婉又回來了。

“哦，李總。這個需要你簽字蓋章。”

“就這個事兒，你隨便叫個人就行了，何必自己親自跑一趟呢。”

“我，我就想見見你，我們已經有73個小時42分鐘沒有見面了。”

“張政，現在上班呢。”李婉的語氣沒有剛見面時那么冰冷了：“下了班，咱們再找個地方好好聊聊好嗎？”

“張總，您真在這兒啊，董事長叫您去他辦公室。”張政的助理小劉適時地出現在了李婉的門口。

于是張政不情不愿地離開，去了李修林的辦公室。

“張政，你從大學一畢業就在綠洲工作了吧。”

“是的，董事長。”

“我記得你剛來時，只是綠洲旅行社的一個實習生，什么都不懂，后來到美國為期兩年的碩士學位進修，也是公司送你去的。回來就當了綠洲旅行社的總經理。”

“是的，董事長，綠洲對我的栽培，我會永遠銘記在心的。”

“可是，我怎么聽說，有獵頭公司挖你到別的旅行社去啊？價錢出得還挺高的。”

“那董事長也一定知道，我已經明確拒絕了他們。”

“就是知道了，才找你來談話的。你對公司的衷心，我和董事會的其他董事都很感動。我們準備成立一個全新的會展服務公司，覺得從外邊請人，還不如用自己人。董事會一致認為你是個不二的人選，你有興趣接受這個挑戰嗎？當然，雖然只是一個平行調動，我們也不會虧待你的。董事會決定配給你百分之二的公司原始股，你覺得怎么樣呢？”

“謝謝董事長，我尊重董事會的決定。”

“嗯，好！先出去工作吧。對了，這個事先不要對外說，等過兩天公司的正式調動函出來。”

“是。”

當張政被叫到董事長辦公室時，李婉就知道計劃正順著她預期的方向一步步前進了。

撥通了余亮的電話：“亮，計劃非常順利。現在先按兵不動。”

“好的。婉兒，那個叫徐致知的男人需不需要我找人查查他的背景。”

“不用了。”

“那好，我明白了，我希望你幸福。”

“幸福？”李婉在電話的另一頭啞然失笑：“亮，幸福還會和我有關嗎？”

沒有再說什么，李婉默默地掛上了電話。昨晚在書房的情景又一次浮現在了腦海。

“婉兒，和松井佑一的會面怎么樣啊？”

“非常順利，爸爸。南寶在節事活動策劃方面非常有經驗，也曾多次成功承辦了兩千人以上的大型會議。松井佑一也表示非常愿意和我們合作，協助我們競標后年下半年將舉辦的日本文化周的承辦權。”

“嗯，非常好。對了，婉兒。董事會已經把籌備會展服務公司提上了工作日程。”看了看李婉，李修林繼續說到：“董事會都覺得讓張政主持這個會展服務比較好。”

終于，李修林看到了一絲失望之情從李婉的臉上閃過。

“婉兒——”

“爸爸，你不是說，有獵頭公司在挖張政嗎？”

“但是，我們收到了最新，最準確的消息，張政明確拒絕了。”

“那，我明白了。爸爸，您放心，我會全力協助好張政的工作的。”雖然這一切都是自己的計劃，但聽到意料中的答案時，李婉還是有些失望。這就是自己的父親，在關鍵時刻他的多心和猜疑還是占了上風。

下班后，在離開公司兩個站的路邊，李婉看到了向她揮手的張政。把車停在了張政的身邊，張政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今兒你怎么不開車啊？”

“想讓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很快，兩人驅車前往了郊區的私立養老院。

“外婆，我們來看你了。”

外婆面無表情得看了張政一眼，順著張政看到了跟在張政后頭，站在門口的李婉突然情緒激動起來。

“狐貍精，我打那你這個狐貍精！”一邊叫喊著，一邊企圖從床上下來打李婉。

“外婆！”張政緊緊抱著外婆：“外婆，你好好看看，她不是那個女人，不是的！”

“不是？”外婆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我知道我閨女死得早，你一個大男人帶著小政很困難……”

張政臉上一絲苦笑：“外婆，我就是小政啊。”

外婆沒有理會，依然自顧自說著：“你要是再找一個我不反對，可她必須要對我小政好，必須……”

意識到外婆還是沒有認出自己，依然活著自己的世界里，抱著外婆安慰她的張政尷尬地看了看李婉，本來他是想介紹李婉跟外婆認識的，沒想到出了這個狀況。

看出了張政的無奈和尷尬，李婉從門口走了進來，也走到了外婆身邊：“外婆，你放心，我一定會對張政好的。”

李婉的話，讓祖孫二人都抬頭看著她。

外婆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拉著李婉的手說道：“好，好，對我們小政好。我是越看我孫媳婦兒越好看。”外婆又看了一眼張政說：“好眼光。我看這姑娘好。”

“外婆，你認得我啦！”

“這孩子，有了女朋友就變傻啦？”外婆拍打了張政一下怪噌到。

看到張政像小孩子一樣想躲又不敢躲的樣子，李婉不禁噗嗤一聲笑了。

“對不起，外婆患了老年癡呆，有時候認得人，有時候不認得，讓你看笑話了。”從養老院出來的時候，張政向李婉解釋道。

“這有什么好說對不起的。你外婆很疼你？”

“我媽媽過世后，我爸又娶了一個，對我不太好，外婆就把我接過去跟她住。我是我外婆養大的。好不容易畢業了，工作穩定了，本想讓外婆享享福，誰知她就生病了。”

“原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接下來兩人都默默不語，張政以為默契正在他們之間生成，但是……

為什么李婉的心有些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