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沒有人知道,黑夜之下,到底是怎樣的黑。
- 葉翩然
- 楊梓陌
- 2971字
- 2011-08-15 20:42:41
秋天,就這般猝不及防地來了。狠狠地,不留余地。
而陳闖,一個有著與陳盎相似的眉眼的男子,也如秋天這般闖入我原本就凌亂不堪的世界。
陳闖說,葉筱,讓我做你的男朋友吧。
他說,葉筱,陳盎能給你的,我都給得起。
他還說,我的籌碼,是他的眉眼,你的沉淪。所以你是不會拒絕我的,對嗎?
我轉身,淚,狠狠地劃傷我的面頰。
陳闖,你有他的眉眼,卻沒有他的神韻。你有他的瀟灑,卻沒有他的張狂。你終究不是他啊!
很久以后,陳闖才告訴我。葉筱,我不愛你,但是,我可以愛你。他說,我可以沒有愛情,但是,我不可以沒有我的弟弟。
那一刻,我是笑的。
我只是想啊,我要是上帝,我一定要用我翻云覆雨的手,讓那些人,那些事,面目全非。然后,我要笑,無限明媚。只是,誠然,我不是上帝。我的手,是我命運致殘而不致命的剪刀。它肆意地剪裁著我的人生,然后讓我茍延殘喘,血淋淋地活著。
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了。我看見陳盎正坐在窗邊。而地板上,堆滿了煙頭。我披著陳盎的睡衣,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身后,蹲下,緊緊抱住他的腰,將頭,埋進他的頸窩。陳盎的肩頭微微一顫,但最終并沒有推開我。
我低聲說,陳盎,你別誤會我。我一直都把許秩寒當成我的哥哥,我的叔叔。他領養了我,我對他的感情,只是感激而已……
行了,不想讓我生氣,就別在我的面前提他!陳盎生硬地打斷我,轉身,直視著我。
我怔了一小下,隨即輕笑,陳盎,你在吃醋?不可一世的陳公子,居然會吃醋?
陳盎想都沒想,抬手就拍了一下我的腦袋,力道不重,卻也不輕。他厲聲說,誰跟你嬉皮笑臉呢!
我纏住陳盎的手臂,討好地說,是是是,陳大公子心胸寬廣,不和我這樣的小女人一般見識。
陳盎瞪著我,笑也不是,哭更不是。就這樣僵持了幾秒,陳盎終于一把攬住了我,緊緊地把我框在了懷里。
我掙扎著抬頭,說,陳盎,我愛你。我葉筱這輩子只愛你!
陳盎把頭埋在我的發間,許久才說,葉筱,如果有一天,我說我不愛你了,你還會繼續愛我嗎?
我會。我毫不遲疑地回答。因為,你一定是騙我的。
你聽到了?陳盎驚訝地抬頭,隨即用手順了順我的長發,說了句,真傻。
陳盎的笑,可真好看。好看到讓我看不穿他眼底隱忍的悲傷,猜不透,日后一股又一股,波濤洶涌的洪流。
他就這樣讓我毫無征兆地沉淪,在美好與悲涼之間,輾轉難安。
到了下午,陳盎竟然主動對我說,小葉子,我陪你逛街吧。不是說,女孩子都喜歡逛街的嘛。
我睜大眼睛看著他,用手背反復摸著他額頭上的溫度。然后,又跑到窗前張望了許久,好確認一下天是藍的還是紅的,天上掛的那個圓球球是太陽公公還是月亮姐姐。我還沒確認完,陳盎就忍不住笑了。他一把把我拉到身前,說,第一,我沒發燒。第二,地球他老人家沒基因突變。我就是想多陪陪你,有這么不可思議嗎?
我搖頭,沒,是我腦袋被你拍壞了。
陳盎寵溺地捏了下我的臉,說了句,真傻。
其實,我并不是多么喜歡逛街,更沒那個耐心試衣服試個沒完。我只是很享受跟陳盎手牽著手,一起壓馬路的感覺。喜歡每次他都讓我走在他的右手邊,離他的心臟好近,離紛擾的凡塵,好遠。
每當這個時候,陳盎總是受不了我時不時地沖他傻笑。其實吧,我真想替他說,瞧吧瞧吧,本帥哥今天打特價,金額滿一百,外贈一個飛吻。嘖嘖,誰讓人家自戀都自戀得這么有資本,這么的理直氣壯呢?
如此想來,幸福,也是一個很小很小的愿望。只要你足夠虔誠,只要你沒有那么大的野心,幸福,也不是我們非得仰視的。
逛累了,我們就會吃一些路邊攤。陳盎本來是想請我去西餐廳的,可我知道,他的生活都得靠自己努力,并沒有那么多的閑錢。至于他的家庭,我也不是十分了解。再說,只要陳盎能陪在我的身邊就好了,何必玩那種假浪漫。
記得有一次,陳盎跟我說,其實,我也沒那么窮啦。養你,還是沒問題的。我好奇,便問,你哪來的那么多錢啊?陳盎不愿多說,只是搪塞說,管人還不夠,還管上我錢了?我只好笑笑,不再多嘴。
回陳盎家的路上,天已經黑了。小巷里黑黑的,陳盎握住我的手,湊上來,問我,小葉子,怕鬼不?我白了他一眼,憤憤地說,不怕鬼,我怕狼,色狼!
正說著,忽然一雙大手拍到了我的肩上,一個猥瑣的聲音籠罩在了我的頭頂。那個人說,小妹妹,我這只餓狼,你怕不怕呀?
我嚇了一跳,連忙躲開他的手。而這時,陳盎已經把我擋在了身后,對我說,小葉子,我在,乖,不怕。
不怕?陳盎,你也太高估我了吧。就算你本事大,可是,可是,怎么忽然冒出四五個膀大腰圓的大漢呢?關鍵是,他們手里竟然拿著刀片。劫財?我和陳盎哪來的財啊。劫色?額,是不是劫陳盎的色,更靠譜一點?
各位,報下名成嗎?我陳盎得罪過的人太多,實在想不出你們是誰。陳盎握著我有些顫抖的手,盡量平靜地說。
兄弟,這道上有道上的規矩。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你小子今天就認栽吧!一個男人不屑地說。
陳盎皺了皺眉,說,怎么講?
男人猙獰地笑了出來,說,你是想讓我們哥兒幾個多捅幾刀放點血?還是想讓你的小妹妹陪哥兒幾個睡一宿?
陳盎揚手就打了他一巴掌,厲聲罵道,媽的,嘴巴給我放干凈點!
男人怒了,上前一把抓住陳盎的衣領,惡狠狠地說,這么漂亮的小臉蛋,老子不給你化化妝整整容,你是不是覺得太可惜了啊?
靠,陳盎漂亮的小臉蛋是專屬老娘的!這么想著,我一急,就一下沖到了陳盎的面前。男人一愣,想收住刀,奈何手勁過猛,我的手臂上已經劃出了一道血淋淋的大口子。
陳盎大驚,吼我,不用你管我!胡鬧什么?!
我覺得委屈,傷口又疼。可我不能哭,我知道,我不能再給陳盎添麻煩了。
靠,是個事就讓你女人擋,你他媽還充什么漢子!男人鄙視道。
陳盎一把推開了我,說,你給我躲遠點!剛說完,那四五個男人就操刀沖了上來。
遠處,豪華轎車的后座,坐著一位優雅的男人。看見受傷后驚慌的我,他的眉頭皺了又皺,雙手握成拳,指骨分明。前座的助理坐得十分端正,隨時等待命令。男人輕嘆了一聲,點了支煙。罷了罷了,自己決定了的事,什么時候改變過?想要得到,就要付出代價。至于代價是什么,他為什么要在乎?
陳盎很快就和他們打成了一團,血肉橫飛的。我顫抖著退到了墻角,順著墻,一點一點地堆坐到了地上,用雙手緊緊地抱住了膝蓋。我哭了,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的狼狽過。手臂上的傷,我倒沒覺得有多疼,倒是這秋天的夜,翻滾著,無邊無際的悲涼。
過了好一會兒,打斗才停下來。陳盎暈倒在自己的血泊中,奄奄一息。我的力氣實在是用盡了,所以我只能用手掌一點一點地爬到陳盎的身邊。我的膝蓋磨破了皮,可我不在乎。我抱著陳盎,哭喊著,陳盎你醒醒,你別嚇我……陳盎,我們這就去醫院……
我想扶起他,可他實在太重。又流了那么多血,而我并不知道那些傷口可不可以碰。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從遠處,走來了一位十分俊逸的男子。他就像是水墨畫中走出的翩翩公子,那么淡定,那么灑脫。
雖然,那個時候,我尚不知道他是陳盎的同父異母的哥哥,陳闖。但是那雙同陳盎一樣深邃而又迷人的眼睛,我還是能猜出一些的。
陳闖走到我的面前,淡漠地說,讓開一下好嗎?不想讓我弟弟死,就讓我馬上送他去醫院。
看著自稱是陳盎哥哥的陳闖,我完全愣住了。而陳闖則干凈利落地推開了我,俯身將陳盎抱起來,并以最快的速度送去了醫院。
如果說,陳盎是我命中的劫,許秩寒是我的劫上劫。那么,陳闖,你又會以怎樣的一種姿態,堂而皇之地進入我的生活,讓我的一生,不得安寧呢?
豪華轎車內。
把傷了筱筱的那個人的手,廢掉。
是。
去調查一下陳氏集團,特別是陳闖。
是。
沒有人會知道,黑夜之下,到底是怎樣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