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隊悄無聲息地往前摸索著前進，他知道樓道的電燈開關在哪里，但他并沒有開燈，或許在他的內心里有一個明確的目標。依靠月光射到樓里的光影，劉隊緊貼著墻角，向東西走廊看過去。

還是一片寂靜，靜到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劉隊左右看了看沒有任何動靜，他徑直向樓梯走過去，他的第一目的地就是田新的辦公室——案發現場。他心里很清楚，如果李冉昨天來到辦公樓，她肯定要去案發現場。

很快劉隊摸到二樓，田新的辦公室門跟昨天一樣，又一次敞開著。劉隊沒有冒然進入，而是站在辦公室門口靜靜聽，聽聽有沒有可疑的聲音。確定沒有問題后，劉隊慢慢推開半敞的門，木門發出吱吱扭扭的聲音，在空洞的大樓里，聽起來格外刺耳。

田新的辦公室依舊沒有任何變化。沙發下的拖鞋還在歪七扭八橫在那里，田新死亡勘察時畫的粉筆印還沒有完全褪去，窗外的月光灑在辦公室里，有一種朦朧的恐怖，還有一種恐怖的朦朧感。

不敢去閉眼睛，害怕一睜眼會多一個黑乎乎地東西趴在辦公桌椅上。

劉隊打開手電筒，認真地在辦公室的各個角落找著什么。猛然間，他注意到辦公桌上多了一張紙，手電照過去，一張A4的復印紙上，用墨汁寫得歪歪扭扭的“惡”字。劉隊用手點了一下紙面，黑乎乎地粘到手指上——墨跡未干。

劉隊正在疑惑間，這時，從一樓傳來了一種可怕的聲音，在這靜靜的月夜，在這無人的樓里，聲音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

是一種女人凄慘的哭聲，“嗚~~~，嗚~~~~~”，沒有任何言語，就這樣一句句地重復哭泣。

劉隊幾個健步就閃到二樓的樓梯間，認真判斷這種聲音的來源。很快，他就定位了聲音的來源地，這種怪聲來自在一樓西側最里面的辦公室。

劉隊來到一樓，悄悄向西側最里面的辦公室靠了過去，握槍的手心，竟也冒出汗漬。最西側的辦公室是新瑞電腦公司的雜物室，現在貴重物品都撤走了。聲音很清晰，就在這間屋里傳出來的。劉隊趴在雜物室的玻璃框往里看，想找到藏在屋里的人，用手擰了一把門鎖，門竟然打開了，聲音卻忽然嘎然而止。

一絲聲音也沒有，聽到了雜物室里不知道那個角落的蛐蛐叫。

雜物室里堆滿了破紙箱子、舊桌椅，旁邊還有一臺很笨重的舊復印機。沒有任何異常，聲音的確是應從這里傳過來的。手電照過去，看到舊桌椅上灰白白地一層塵埃。跟想象的不同，里面沒有任何異常，到處滿滿地東西，也看不到哪里可以躲藏一個人。劉隊在椅桌縫隙里找著，什么也沒有看到,什么沒有發現.聲音是哪里來的？

這時，從一樓樓梯口傳來沙沙沙的聲音，像一只動物的爪子奔跑時抓在硬地面上的聲音，聽聲音就像從辦公樓玻璃門外竄進來一個動物，嗖嗖跑到樓上去了。劉隊馬上關了手電，想去看個究竟。

剛把腳步邁出雜物室，劉隊就隱約感覺樓梯口有個白影子，從新瑞公司的大玻璃門方向“嗖”地躥上樓梯，腳步非常快，快到讓人感覺到剛才是個錯覺。劉隊向樓梯飛奔過去。

劉隊是一個老干警，每當遇到危險的時候，他總會挺身而出，從不被恐懼嚇到，他的威嚴往往讓犯罪分子望而生畏。因此，無論任何時候，劉隊沖鋒在前，毫不含糊。

他猛然間看到，在一樓的拐角處，有一個矮矮地通身白色的像猿般靈活的東西，彎著腰，蜷著手，睜著驚恐的大眼睛看著他，白白的眼仁沒有一絲黑色，泛出油亮的白光。看起來形態有如大型的猿類，著一身白色的毛皮。

在僅有半米月光的樓道里，劉隊的槍口對著白色怪物，怪物也驚恐地看著他。他們相距十米左右的距離。忽然，怪物兩只蜷著的胳膊趴下來，扶在地上，后腿縮著往后一用力蹬，噌就躥上二樓。劉隊大喊：“站住”。

怪物爬著飛快，一轉眼就消失在二樓的黑暗之中。等劉隊跑上來的時候，已經看不到它的影子。

劉隊在二樓站了一會，他很快得出判斷，二樓除了田新辦公室，其他屋門緊縮，怪物肯定無法躲藏，衛生間，只有衛生間才有可能是藏身之地。劉隊雙手握槍，槍口向下，慢慢向衛生間走去。

“啪”劉隊打開了衛生間的燈，昏暗的燈光照出黃色的弱光，整個衛生間像一個巨大的燈泡，把新瑞公司的辦公樓點亮了許多。

劉隊認真地把衛生間每個區域檢查了一遍，眼前這塊暗淡發黃的大鏡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知道又睡了多久，李冉醒了過來，微微睜開眼睛，看到的一切讓她猛然驚醒，嘴巴張大，驚恐萬分。透過眼前的昏暗的茶色玻璃上，她竟然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劉隊長。

李冉用盡全力想要大聲疾呼：“救命！”可無論她怎么努力呼叫，嗓子里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怎么會這樣，怎會這樣？失聲了？

李冉費了半天，也無濟于事，低下頭看到身旁的礦泉水瓶子，一切都明白了。

此時，劉隊正站在衛生間洗臉池旁，認真地查看這面奇怪的大鏡子，他從鏡子的邊角仔細地查看，決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和疏漏。

李冉透過昏暗模糊的鏡面，終于看清了自己的位置，自己被關在男女衛生間的墻縫的狹小區域里，沒有人注意到在鏡子的背后還有這樣一塊建筑空白區域。李冉望著劉隊那熟悉的面孔，曾有一瞬間，兩個人甚至四目相對，卻無法感覺到彼此的存在。

一滴淚從李冉白皙臉龐滑落，落在潮濕陰冷的地面上。

看到眼前親人般的劉隊長，曾經與劉隊長一起工作時的一幕一幕，又一次浮現在李冉腦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