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專家”來了(續）

她真漂亮，雖不能夸張為“羞花閉月，沉魚落雁”，但她的確好看，招人喜歡。密密的頭發，黑亮黑亮的。那眼水汪汪的，黑白分明，很清澈。臉如三月的桃花，白中帶粉，粉中帶白，側面看去，還有一層細細的絨毛毛呢。別說男生，我也很快對她產生好感。

她穿著很平常，甚至說有些樸素，腳上穿的還是平底布鞋。她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低下了頭。

眼前的人與“專家”一點也對不上號。

“你叫什么名字？”

“明月。”

“明月？”姓和名都不俗，合起來很有詩意。

“何事？”

“我想上你班。”

“為什么？”

她又低下頭。咬著嘴唇，半天不說話。

“我要下班了。”

“收下我吧，我會好好學，不會給你惹麻煩的。”她眼巴巴地望著我，快哭了。

我有些猶豫，可還是狠下心來。我知道帶好一個班，得花多少心血。而班級的墮落，卻是眨眼功夫。所以，絕不能心慈手軟，婦人之仁。

于是，我對她說：“對不起，你知道我班是全校最大的班，班里擠得滿滿的，沒位置。”這時，恰好手機響了，家里催我回去，她也不便多說什么，放我走了。

星期天下午，家里沒什么事，我又來到學校，遠遠地看到有個人在辦公室門口晃來晃去，走近一看，是她，不知什么時候就來了。

一見面，把個大大的塑料袋子放在桌上，然后一樣一樣地拿出來，說：“老師，我聽你班同學說，你常上火，嗓子疼。星期天我特意上山，挖的茅草，蒲公英，車前草……給你。”

我拒絕過不少學生家長帶的雞蛋，牛肉，好酒……甚至有些學生家長從東北帶回的人參。但我無法拒絕這些東西。

這些藥材，上面雖是小小的不起眼的苗苗，下面卻帶著長長的根須，有的一圈一圈，細細地盤著，展開來說不定有一丈或兩三丈長呢。

我過去挖過，知道有些藥根雖粗，卻很脆，不小心就斷了；有些很細，像人的血管，卻曲曲折折，很長很長，深入地下。藥效正在根上，可想挖出來談何容易，尤其在山頂上，山坡上，石頭縫里。而眼前這么多根須，這得跑多少山頭，找多少山坡，需要多少汗水和苦心，這是個很有毅力的女孩。我不再多說什么，對她說：“好吧，別讓我失望。”

她眼中露出欣喜的光，眉頭也舒展了：“謝謝老師！謝謝老師！”

b.流言絕不是空穴來風。

進班以后，她倒也安分守己，很長時間平安無事。她的語文，英語特別出色，但在數學方面卻出奇地遲鈍。我給她講那個著名的“木桶短板理論”，告訴她：“木桶盛水的多少，不是由最長的木板決定，而是由最短的板決定，你應該趕快把數學補一補。”

她很聽話，每天給自己規定一定量的數學題，不會的就問老師或同學。有時很簡單的問題，她也不怕嘲笑，問這個聽不明白，就問那個，一直搞明白為止。這是一個不怕吃苦，很有恒心的人，她會有出息的。

誰知，好景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