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我以生硬的語氣回答安木。

“沒有嗎？沒有就好”安木自問自答道。隨即放開了我的手。

“沒有”，我像是告訴自己又像是在肯定我說的話一樣，又說了一遍，這才重新坐回剛才的地方。

“上個星期是小野的祭日，每年我都會去看她，你知道嗎？墓碑上的她還是那么漂亮，永遠微笑著，有時我在想，她會不會孤單，會不會怪我？”安木轉頭看著我說道

“她不會怪你的，”我試著尋找語言安慰他，卻不曾想，自己的聲音中也夾雜著一絲苦澀。

“也許她在怪我，怪我把她丟在十五歲，讓她永遠長不大，”安木一邊喝酒一邊說道。

“安木”我輕輕的喊。

“只有她是十五歲，而我和垚卻與她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安木像是沒有聽到我叫他，繼續說道。

我看著他，沒有說話，他朝我笑笑，繼續說道，這是我第一次見他真正的扯開嘴來笑，也是我見過笑的最苦澀的一個微笑。

“有時覺得時間真奇怪，她可以讓一個人年輕，讓一個人蒼老，讓一切物是人非，我一直在想，小野要活著會是什么樣子，也許她會像我一樣，擁有十七歲的臉龐，擁有十七歲的憂傷，擁有十七歲的幸福，當我這樣想的時候，我就特別恨自己，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有時候，我會覺得，要是沒有我，她的青春也許就會長久些，她，也就會在經歷許許多多之后，和他相愛的人白首到老。”安木靜靜的說著，聲音有些許哽咽。

“安木，人生就是這樣，不要太自責”我點燃一根香煙說道，煙味在在嘴里亂竄，此刻，我覺得，只有香煙才能讓我不陷入憂傷之中。

“朝暖，不是，她的人生本不應該是這樣，”安木沉默了一下繼續說道：“可是，已經這樣了，在那個不應該遇見的時光里，我遇見了她，成就了一段愛情，也注定留下這一段憂傷，沒有巧不巧，剛好遇上，所以就應該這樣。”

我抽完一根煙，他也沉默了下來，教學樓上的燈火已經暗了下去，操場上玩鬧的人群也已經散去，風自北向南輕輕的吹著，雨后的潮濕，讓飄散在空氣中的花香越發濃郁，此刻的寧靜，少了那些埋在十五歲的時光里的憂傷。

安木面前，易拉罐空蕩蕩的放著，凌亂不堪。我轉頭，發現他頭埋得低低的，在那僅存的燈光下，我看見他眉頭緊鎖。呼吸均勻。

“小野，你還在想小野嗎？”我輕輕的撫上他的額頭，希望他能開心一點。

“小野，小野，”安木忽然抓住我的手說道。

“她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女生，死了，竟然還讓你這樣？”我輕輕的問，任由他抓著我的手想他朝思暮想的人。

我蹲在對面的地上，靜靜的看著他，等他醒來，夜越來越靜，連那一向躁鴰的昆蟲也不愿發出聲響。

“朝暖，朝暖”安木突然喊我。

“怎么了？”我輕聲說，卻發現他依舊在睡覺。

“我在他的夢中？”想到這些我突然就笑了，笑的很開心，“是不是因為我在想他，所以才會出現在他的夢中，那小野呢？小野大概是想他的吧！用她的靈魂想他”我這樣想著，腦袋里便又開始亂七八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