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到底是誰啊？”清潯沉默片刻，道：“我不確定，只是猜測，還需要證實。”“怎么證實？”“明天，不，再過兩天，告訴夏唯，我去看她。”

兩天后，西華宮。

“姑娘，你怎么來看我了？”夏唯有些意外。“不都說過讓你直接叫我清潯的嗎，怎么還這么客氣。”夏唯點點頭：“是，只是還不習慣。”清潯淺笑：“慢慢就習慣了。其實啊，唉，說出來都不好意思，我呢，是有點事情想麻煩你，給葉大哥捎個信。”夏唯有些擔心：“怎么，出什么事了嗎？”“是這樣。前些日子，皇上險些遇刺的事想必你也知道吧。當時我是在場，可是事后，那個韋統領就總是審問我，我說什么也不相信，總是揪住不放。我也是沒有辦法，聽說，他身邊有個深得他信任的齊統軍……”說到這兒，清潯故意停頓了下，看了眼夏唯的神色，果然，夏唯露出了一絲緊張。清潯接著說：“聽說那個齊統軍挺好說話的，我想，能不能跟他表示表示，讓他在韋統領面前說說話，別再讓我去審訊室了，那個地方，真沒法待。也不知道，那個齊統軍胃口大不大，我手頭的這點東西夠不夠呢，所以想請葉大哥支援我一些。”說這話的期間，清潯一直看著夏唯。“他不是這樣的人！”甫一出口，夏唯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神情很不自然。“我的意思是，御林衛那些人，看起來，都不太好說話的樣子，應該，不會接受賄賂吧。”“是嗎？那就是傳言有誤了。我還以為，那個什么齊統軍，還能是個明白事理，正直勇敢的人呢。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個不通情理的人罷了。”清潯佯裝不快。“不是的，不是的。”夏唯欲言又止。“不是什么？”“唉，沒什么。這也不是什么難事啊，你若是不想再去審訊室，可以向許婕妤說明情況，讓她幫你說句話，這不就解決了嗎，何必費這么大的事情啊。”“這樣啊，唉，我怎么沒想到呢，真是一著急上火的就把事情想復雜了，直接找娘娘就好了嘛，何必還找什么不知底細的外人呢？”夏唯神情勉強的笑笑。

“姐姐，你這也太明顯了吧，你就不怕夏唯姑娘察覺出什么來？”離開夏唯處，清漪忍不住說到。“我就是希望，她能快點察覺出來，這樣，我就能很快又見到那位齊大人了。”“為什么啊？”“因為我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他。”“那，那為什么不直接找他呢？還要在夏姑娘這里拐個彎？”“一來，我是想證實我的猜測，在他那兒是證不出來的；二來，直接去找他并不方便，御林衛戒備森嚴，我是不能直接去的。夏唯和他認識，讓他來找我會更方便。”

一天后。清漪前來說道：“姐姐，我查看到了，夏唯今天正午告假出門過。”清潯意料之中：“好，從今夜開始往后的七天內，都安排我值夜。”“好，我知道了。”

夜風，穿過深深宮墻，激蕩在澀谷的回廊，在靜夜里更添深沉。

“你又來了。”呼呼的寒風夾帶著清潯輕戚的聲音，好似從另一個時空傳來。“清潯，我這次來，是想向你解釋清楚一些事情。”仕遠站在深廊的那一端，聲音中似也帶著肅嚴。

“難道你知道我想問什么？”

“是，我知道。是我救的。”

清潯聞言抬頭，眼里有一絲激動。

“為什么？”

“因為你救過我。”

清潯嘴角露出不甚相信的冷笑。“我是說，你為什么知道我想問什么？”

仕遠輕嘆口氣：“昨天，夏唯來找我了。她說你試探過她，想必是猜到了或是知道了什么，再者幾天前在御藥房附近我和她見過面，或許被你撞見了，這就更加確定了。我想，這件事你早晚會知道，便不打算再隱瞞了。”

“難怪齊大人年級輕輕就位至統軍，果然有過人之智啊。”清潯不冷不熱地說到。

仕遠苦笑一聲：“清潯，端午那天夜里，是我潛進督查府救的你，然后我一路驅車到城外，將你放在城外廟里。因為之前就和葉楓說好了，所以后來，是他接你回的葉府。經過就是這樣，今天至此，也無意再隱瞞。”

清潯沉默半響，輕聲道：“為什么要救我？對你來說，當時的情況，我死了，不是對你，你們，更安全嗎？畢竟，死人是什么都不會說的。”

“我說過了，因為你救過我。”

“不，這不夠。不夠你冒著生命危險救我。”清潯盯著仕遠，想要看到些什么。

仕遠巧妙避過她的眼神：“或許因為你不了解我。雖然在你看來，我是一個刺客，一個嫌疑犯，但是，我也是個講義氣知恩理的人，你救過我，我必會報答。這就是理由。”

清潯看他神情真摯，便放下了些許疑心，又問道：“為什么要瞞我？”

“因為我沒有把握，在當時的情況下，你知道后會怎樣，怕你會接受不了，會沖動，會不知所措。”

聽到這話，清潯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也許他說的對，當時的情況，真不知道會如何。

“第二次呢？我被賜毒酒那次，醒來后又在葉府了，那次也是你嗎？”

“那一次，雖說是我把你送去的，但卻是我哥先發現你并救下你的。哦，他叫齊志遠。”

“嗯，聽說過。御林軍副將，高你一銜。換個話題，你和葉楓怎么認識的？”

“八年前，葉楓還是個小少爺，一次在替他父親運貨的途中遭遇強盜，險些遇害，我恰巧經過，救了他。”

清潯點點頭，隨后又抬眼看他。

“還有什么想問的嗎？”

清潯略帶冷笑：“我就算想問，你也不會再告訴我了。再說，我也不想問了，關于你的背后，我并不想知道。”

“沒錯，我是不能說，這樣對你好。”

清潯似是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平靜道：“齊統軍，今日，就當我們做個了斷吧。我救過你，你也救過我，雖然你救我兩次，但我想，我們就，一筆勾銷，兩清了吧。不要再有牽扯了，對你，對我，都好。”

“清潯，為了保護你，我可以遠離你。這個玉牌，你拿著，你有任何困難，都可以來找我。”說著，將一塊別致的小牌交給了清潯。“清潯，保護好自己，我走了。”說罷，徐徐轉身，緩緩離去。走到再看不到清潯的身影，仕遠終于長長吁了口氣，從夏唯告知他清潯的反常舉動之后，他就知道她肯定察覺了什么，雖然決定告訴她事實只是一瞬間的，但是在決定之后，他花了很長時間來平復心情，不知道怎么面對她，該怎么說，怎么表現，才能讓她平靜的接受，在自己的廳前走來走去不能安定，期間還引來志遠的幾句嘮叨。剛才他看起來說得很鎮靜，殊不知他的心都快跳出來了。終于能告訴她了，雖然一直以來都瞞著她，但是心底深處還有那一點希冀，希望她能早一點知道事實，這樣，也就能早點知道自己的存在，知道自己和她之間，還有這樣的關聯，至少這樣，他自己對她而言就不再是個陌生人了。

望著仕遠離去的身影，清潯看了很久，直到看不到之后，才收回目光。這并不是什么充滿感情的目光，而是一種審視，一種觀察，一種探究。不知道為什么，清潯總覺得，除了他背后的主人，他還有什么事情沒有告訴她，雖然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她還是覺得他有所保留。手中的玉牌，冰涼，卻又溫潤，就好像，他的眼神，他那晚受傷闖進她房間時候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