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就是這個張老板，簡直不得了啦……把姑娘們都嚇壞了……你們快去看看，實在不行，就給他打出去。菁眉這孩子也是可憐……”老鴇拉著一行壯漢，快步走來，徐娘半老的臉上蓋了淺薄的脂粉，依稀往日的風采。

為首的壯漢點一點頭，絡腮胡子將他顯得殺氣騰騰。

“姑娘們，都讓開點兒啊！來來來，咱也別在這兒看了，各干各的去吧。”老鴇揮著帕子，將房門前的眾人散開。

那個肌肉結實的壯漢一腳踢開門，精明的三角眼環視房間一圈，犀利的目光最后落到東晴身上，聲音如雷聲般震耳欲聾：“哪位是張老板？”

“你說那個一只耳？他啊，回家找娘去了。”東晴抬了抬眼，端起手邊的茶盅，抿了一口。

菁眉重新衣著整齊，懷抱她的琵琶，坐在東晴身邊，垂著睫毛，看不出情緒。她似乎很喜歡紅色。兩道彎眉似遠黛，目若秋水籠煙波。眉心一點朱砂紅，映面如玉膚如雪。她似乎柔弱得有些病態，嘴唇卻是分外鮮艷的紅色，更映襯的膚色蒼白。

老鴇子睜大眼睛，看著地毯上點滴血紅。“這怎么回事兒啊？”

那個大個子壯漢瞪著他的三角眼，死命地盯著東晴看。東晴對上他的眼神，只是略微停留，隨即翹唇一笑，不再看他。

那壯漢的胸口，紋著一條蜷曲的狼，冰藍色，惟妙惟肖，讓人頓生寒意。那紋身在領口若隱若現，正好讓東晴看個明白。

“剛才多虧有宋公子出手相救，菁眉才逃過這一劫難。”紅衣女子緩緩起身，一縷黑發從額頭滑落，遮住半面。

“哎呀，公子，您今兒個可是幫了水香樓的大忙了。這這……這可讓我們如何感謝您啊……”老鴇絞著帕子，“菁眉啊，你今兒晚上就好好侍奉公子，盡一盡你的心意。”

菁眉點一點螓首，俏臉飛紅。

白衣男子揮揮袖子，“不用。天晚了，我先回去了。菁眉姑娘的好意小爺心領，先收著，以后有時間再說。”

“公子這么快就要回去啊？”老鴇笑瞇瞇地看著東晴，“既然如此，我也不好留您，公子慢走啊。”

東晴應了一聲，走到門口。

“哎哎，對了公子，您那位朋友，怎么辦？”老鴇突然叫住她，“要不要去給他說一聲？”

“不用，他自己，有辦法回去。”東晴斜靠著門框，微微一笑。

菁眉的目光一直追逐著那抹白色，目光中的一些東西，深邃陰暗，卻有那么些的炙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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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紗幔，將房間內映出一片朦朧的粉色。夜風吹來，幔帳輕搖，朱玉微響。墻角放著一盆盛開的紅梅，燭光下，仿佛涂了鮮血。

紅色，紅色，到處都是炙熱的，濃烈的，耀眼的，紅色。鮮血一般，鋪天蓋地的艷紅，暗紅，讓人迷亂，失了心智。

“璟娘，你說，是她么？”低沉溫潤的男音，隨著裊裊煙霧一齊彌散在空氣中。

一旁的婦人身著暗紅色繡花水錦長裙，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她欠了身，道，“璟娘不敢妄加揣測。”

“為什么本宮覺著，就是她呢。”玉蔥般的修長五指拈起小團香，細細嗅了一番，放入純金制鏤刻鑲玉香薰中。頃刻間，清甜略帶苦澀的氣息在房間中彌漫開，和著夜風，添了幾分涼意。

“既然宮主心意已定，那，璟娘也不好說什么。”喚作璟娘的婦人垂下眼簾，眼中冷光乍現，“不過璟娘還是要奉勸宮主一句，此人絕非善類，宮主小心為上。”

男子披上一襲紅衣，比女人還要細膩的額頭上，一朵妖艷的血紅桃花朱砂痣印在兩眉間，渾然天成，沒有絲毫刻畫的痕跡。

“看來，有人已經按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