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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不甘心

  • 門當戶對
  • 瞬間的藍
  • 7590字
  • 2012-09-04 13:24:47

陸影真一直覺得,中國人的新年標準就像中國人的價值觀一樣,總在追趕世界與保留傳統之間自戀地矛盾著。一面怕跟不上國際潮流,更怕被國際友人冷落,以元旦為標準,忽閃著各式各樣的跨年樣式,讓人在眼花繚亂之際無奈地接受又老去一歲的可怕事實;另一面,又怕忘掉了祖宗,更怕別人批評自己忘掉了祖宗,以春節為準繩,上演著各種各樣的據說流傳千年的“規矩”,讓人在迫不得已的緬懷中接受歷史“教條”的洗禮。

但是,元旦和春節始終是有區別的,尤其是在農村,元旦在很多人眼里意味著“放假”,春節才是真正意義上一年的終結和另一年的開始,兩個節日的氣氛自然相差甚遠。

窗外的鞭炮聲幾乎一夜都沒有間斷,拿起放在床頭的手機,看了看時間——6點35分!真是上班上慣了,生理時鐘在假期里也舍不得休息。冬天的北方,這時候的天空還是黑的,來陸家拜年的人已經絡繹不絕。父母“來了就好,來了就好”的春節標志性應酬詞不斷從北屋傳出來,把想繼續睡下去的陸影真弄得睡意全無。可是還是不想起床,她用腳將已經被踢松散的被窩胡亂地往一塊攏了攏,閉上眼睛,開始她的胡思亂想。

陸影真,女,陸莊人,過完年虛歲已達29歲高齡,未婚,正獨自在歲月的沖擊下肆意地成長著,父親是一位有著農業戶口的汽車廠下崗工人,母親是一位有著三十五年教齡的民辦教師,還有一位比自己早出生十分鐘的姐姐,大名叫陸影月,在本市一家省級大專院校擔任教師,是一位工作穩定而相貌可嘉的女士,已經擁有一名隨時可以拿來結婚的男友。盡管在外人看來倆姐妹相貌相差無異,工作、品行也幾無差別,但陸影真每次在胡思亂想時都禁不住把姐姐陸影月當做競爭對手。

陸影真一直覺得自己和姐姐陸影月之間不只是十分鐘的差距,除了相貌幾乎一致以外,學歷、工作、地位、存款,凡是普通人衡量一個人價值的標準都讓陸影真在姐姐面前自行慚愧。每每至此,陸影真便為當初放棄考研的行為而懊惱不已——不就是那時家里有點經濟困難嘛,但也不至于到舉步維艱的地步,咬咬牙不就過去了嗎?何況自己在姐姐讀研究生的三年里,她的收入也僅僅夠維持自己一個人生活之用,對家里也沒什么明顯的幫助。在別人眼睛里只怕僅僅記得這個女孩沒有姐姐聰明用功,沒有考上研究生,而不是她的奉獻和付出了。

但這些并不是陸影真生活不開心的重要原因。她不明白,為什么同樣的東西,別人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而自己卻需要花費比別人多好幾倍的精力和磨難。例如父母長輩的寵愛,例如工作的地位和價值,例如一個男人和婚姻……

每當母親劉改花念叨她怎么不著急婚事的時候,陸影真心里會告訴這個生養她多年且已經被兩個女兒的婚事折磨得不成樣子的女人:其實她從很小的時候已經開始盼望婚姻,可惜這個婚姻愿望里盛載了太多她對未來命運的希冀,以至于沒有哪個男人愿意承擔起這樣多的無謂的責任。在這點上,陸影真不得不承認陸浩東對她的評判:一生下來便為了和雙胞胎姐姐十分鐘的差距而努力,相貌不用比了,幾乎一模一樣,可是還有長輩寵愛、聰明才智、社會地位、工作薪水、外人評價……,在自以為自身力量達不到的情況下便把男人和婚姻當做籌碼。如果別的女人婚姻上有十個結,她的婚姻上可能會有上百個結甚至上千個結,哪個男人愿意為了一個平常的女人去選擇那個結多的婚姻呢,何況即使愿意,他是否又會有如此大的能力和如此多的精力呢?

“叮鈴鈴,叮鈴鈴”,手機的7點鬧鈴準時的響起,已經胡思亂想了二十多分鐘的陸影真莫名感到一陣從未有過的乏味。突然,窗外傳來一陣熟悉的笑聲,她暗叫一聲不好,從被窩里噌地鉆了出來,連外套也沒披,穿著一身春秋天的棉布睡衣就下了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光腳跑到窗戶邊,掀起窗簾的一角一瞧,咦,果真是陸浩東一家子——被黑色貂皮裹得倍兒顯華貴的李勤梅,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的陸海祥,以及他們的兒子——如同從TVB豪門爭斗劇中走出來的“太子爺”般的陸浩東,隆重現身來拜年了!

發達了的陸浩東一家人,審美觀總是以金錢來衡量,可惜這個世界,未必貴的東西就可以稱之為好看,即使好看,配在不合適的人身上,也是一種視覺上的難受。用陸影月的話說,別人是將布料裁成衣服穿在身上,而陸浩東一家則是將人民幣貼滿全身,無時無刻不在向人展示他們的富有。陸影真雖然沒有姐姐惡毒,但是心里卻暗暗贊成她此番言論。

注意到陸浩東的眼光正瞥向這90年代初購置的寒酸窗簾,陸影真嚇得禁不住扔掉手里的窗簾一角,趕緊跑到門前檢查了一下門栓是否插好。待反復確定門栓已經插好之后,陸影真飛速鉆回被窩,用被子蒙住頭,大氣也不敢出,只怕陸浩東依聲尋來。

是的,連著兩個多星期以來,陸影真一直在討厭,確切的說在恐懼陸浩東——原因就是,陸浩東竟然當著十幾個在本地工作的高中同學的面對她陸影真作出了以上的評判,而這個評判一針見血地直指陸影真的內心。陸影真雖然很在乎別人對她的意見,但是如果地點、時機、場合令人滿意的話,她很愿意接受老同學如此中肯的評判,可能還會向人家裝模作樣地請教如何消除自己內心對婚姻的不良動機,可是無論她如何擠眉弄眼、裝腔作勢地暗示陸浩東趕快結束那個話題,陸浩東都不予理睬,自說自話,最后惹得她從淑女變潑婦,連罵帶掐帶打帶扯帶咬帶踢地將陸浩東從豪門“太子爺”的位子拉了下來,讓他頂著亂發,帶著臉上的血痕、穿著被撕破的貴重西服連KTV的帳也沒結便憤然提前離場。而她,陸影真,在同學們一片指責聲中不得不掏出一個月的零用錢為這幫趨炎附勢的家伙們結完賬之后才能黯然走人。

正當陸影真在被窩里以她能夠想到的各種各樣的詞匯詛咒陸浩東時,陸影月正和父母在北屋接待陸浩東一家。和妹妹陸影真一樣留著大波浪卷發的陸影月或許是書念得多的緣故,看起來總給人一種溫婉與世無爭的感覺,而陸影月自知,自己內心與這種印象卻相差甚遠,她就像一個不知疲倦的野馬,一直在追尋目標的人生路上毫無顧忌地狂奔著,盡管可能在某一處有一些停留,但是這不過是給那些表面或者潛在的競爭對手一個假象而已,她隨時隨地都能以激昂的姿態投入到下一站的狂奔之中。

陸影月不喜歡陸浩東,甚至不喜歡陸浩東一家人。盡管十多年已經過去,她仍然忘不了陸浩東曾經對她的侮辱——那是男人對女人的輕視,那是投機倒把、鉆社會制度空子發財致富的暴發戶對安分守己、兢兢業業努力向上的遵紀守法者的蔑視。還有他的父母,說心里話,陸影月并不討厭富人,能夠在這個社會憑借自己的能力積攢財富的人是值得尊敬的,但如果某些有錢人覺得錢可以決定地位,錢能讓人臣服,錢能讓這個世界圍繞著他轉,這樣的有錢人就只能讓人嫌棄了。而陸浩東的父母陸海祥、李勤梅則頗具這種性格。也難怪,八輩兒貧農出身的陸海祥今生富裕成這個樣子的確是讓祖墳上冒了青煙,不擺擺威風實在不能掩蓋他那小農階級落后思想對他腦袋蠶食后的破敗景象。而一心要嫁一名工人階級的李勤梅因這位工人階級對自己一起長大的鄰家姐妹一見鐘情而使自己不得不嫁給一個自己當初不怎么喜歡的男人,如今原來惹人艷羨的工人階級下了崗,自己的男人發了財,教養和財富不能同時增長的李勤梅怎能錯失任何一個顯示自己“嫁對了人”的炫耀機會。

現在,陸影月后悔按照習俗這么早起床了。陸莊拜年的習俗是給男人和已婚的女士的,像她這樣的未婚女士并不具備拜年的資格。所以往常她并不用早起,可是今年,男友說好了大年初一來拜年的,所以她不能像妹妹陸影真那樣繼續享受被窩的溫暖。當然,還要面對各位來拜年的人這是姐姐還是妹妹的一遍又一遍的無聊的問話以及面對陸浩東一家子——陸海祥還在重復著詢問父親陸玉堂今年的收入和下崗后的新找工作能否適應,陸影月心中暗暗佩服父親,陸海祥這些問題光她在場都已經聽過不下三遍,真不知父親何來的定力還能那么平淡地回答。李勤梅又在一旁直擊母親劉改花的痛楚,還是老三條,一個是譏諷她無子,一個是譏諷她無財,一個是譏諷她女兒至今嫁不出去。當然,李勤梅的話很委婉,妹妹陸影真聽過很多遍都沒聽出李勤梅對自己母親的侮辱,但是她陸影月聽出來了。她不屑地看著這一家三口的表演,直覺惡心不已。大年初一大清早看知道這些,她覺得即使不迷信的人也會懷疑自己今年不會有什么好事情發生。

陸浩東仿佛察覺到她的不滿,心中的冷笑已經浮至臉面,但仍舊保持著商人的假面孔,轉身問她:“影真沒起床呢?”

陸影月直覺上要回答:“關你什么事!”可是母親劉改花的教育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她忍住了,但回答得簡練無比,“嗯。”她以為陸浩東還要繼續說些什么,但是他母親的尖叫已經在屋里響起,她看到他臉上的肌肉幾乎不耐煩地顫動了幾下。“天那,這不是影真嗎?我還以為這是影真呢!浩東,你是怎么分別出來的啊?哎呦,你們家的雙胞胎只有我們浩東可以分清啊!”陸影月心中輕蔑的一笑,哦,你兒子能分清又算什么?顯擺你兒子觀察能力強嗎?可惜他的觀察力不是繼承你的啊!你難道沒看到你兒子已經不耐煩到要爆炸了嗎。想到這里,陸影月禁不住對陸浩東露出自己滿帶同情的笑臉——陸浩東,你的日子也并沒有別人眼中那么美好,特別是有這種媽在場的時候。

被看穿心思的陸浩東有些懊惱,即使心中對擁有這樣的母親萬分不滿也不愿意在自己不喜歡的女人面前表露出來。在這點,陸浩東還是喜歡妹妹的,很多事情陸影真看的明明白白,但她從不發表意見也不說明自己是否喜歡或者厭惡,因為這些事情都和她沒有關系。陸影月則不同,別人取得成績,她總是一副嘲諷的面孔,別人有難,她便立馬擺出“你活該,你倒霉”的表情。女人總是心里不平衡的,陸影月更是如此。陸浩東一直覺得自己造成自己至今對女人都無好感的重要原因就來自于陸影月和陸影真兩姐妹。但是他還是想對陸影真說幾句話,上次在KTV里他表現失常了,因為他是在無法接受陸影真竟然連那樣不上檔次的男人也去相親,而且還和人家聊的興致勃勃。他不再理會別人,直接向陸影真的房間走去。總之,他要和她說清楚,即使再吵架,再互毆,他也不能讓一個女人占了自己便宜。

“浩東,你干什么去?”一家之主陸玉堂叫住了這個試圖走進自己未出嫁女兒的閨房的男人,心中的不滿溢于臉表。陸玉堂和大女兒一樣,內心里對面前的一家三口充滿了無法表達的厭惡。

“你急什么,浩東只是去叫影真起床!”劉改花微笑地止住了丈夫,再怎么說也是長輩,犯不著和小輩計較什么,即使明知他做的不對。她笑了笑,對陸浩東解釋道:“影真臘月二十九才放假,一直沒有好好休息,就讓她多睡一會兒吧。”

陸浩東只好不甘心地停住腳步,不言語地站在一旁。陸海祥看到了兒子的尷尬,拽了拽身邊還想繼續和劉改花暢談下去的妻子,說道:“我們還有幾家沒有去,改天了咱們倆家再聚。”意猶未盡的李勤梅也只好告辭,她禁不住托起身旁姐妹劉改花的手,千叮萬囑地說道:“過幾天串完親戚一定要帶著倆閨女來啊。你都不知道,每天就我一個人在那大房子里,沒意思死啦。”“什么死啊活啊,大過年的,說什么不吉利的話啊。”陸海祥趕緊止住妻子的牢騷,唯恐她的埋怨如江河之水滔滔不絕地講個沒完。

陸玉堂、劉改花笑了笑,順勢將已經抽身的陸海祥一家送至院內,這時正好趕上其他鄉親過來拜年,倆家就此別過。

“你別帶影月、影真去他們家啊!”將近中午時,陸玉堂還沒有忘記李勤梅邀請妻子的事兒。他一直不喜歡李勤梅,年輕的時候不喜歡,現在依舊不喜歡,真不明白妻子怎么和這種人成為朋友,而且從小到大持續了那么多年,甚至為了保護她的兒子而失去了再生育的可能。他沒什么文化,只有一手電焊工的好手藝,所以他可以養家,而無法理解這個曾經讀過十一年書,又在自己身邊生活了將近三十年的女人的很多想法。盡管平時她說什么,他都支持、同意,但他并不想讓妻子女兒和陸海祥一家走的那么近。

“為什么不去啊?我得去看看有錢人家的大別墅長什么樣?然后再看看那幾十萬元的家具都帶著什么花?”劉改花邊撕著熟雞肉邊說道。

“住大別墅怎么啦?還不是‘沒意思死啦’!”陸玉堂邊嗑著瓜子邊學著李勤梅的樣子,“李勤梅就是這德行,一天不說上個幾時回就能憋死。”

“你知道個什么啊,你又沒跟人家在一起待過一整天!”。

“他們一家住在村子里的時候不就是這樣,你以為她有錢了就能變文明啦?還是多關心關心你那倆閨女吧!”和眾多男人一樣,陸玉堂也總是把孩子們的事情推到老婆身上。對于兩個女兒的婚事,他并不是不關心,但隨著女兒漸漸長大,陸玉堂自覺地與女兒們拉開了距離,不似她們小時候那樣親密。至于沒有兒子的處境,陸玉堂確實相當遺憾,所以當妻子因為為陸海祥和李勤梅的兒子擋了一刀,最終導致無法再懷孕后,他對陸海祥一家就頗有怨言。如果不是事發之后,陸海祥和李勤梅雙雙跪倒在自己面前,陸玉堂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不是一個大氣的男人,但在很多事情上他不得不裝作大氣,這就讓他更加懊惱。

劉改花怎么不知丈夫的心思,可是誰讓她有兩個女兒,而且還是兩個沒有出嫁的女兒呢。她不為自己著想,總也得為女兒們想著吧——自己和丈夫一直在農村生活,雖然他們居住的村子現在離市區近的只有二十幾分鐘的車程,但終歸是農村啊,認識的人少不說,而那些能夠與自己女兒相配人家的更是少之又少。以前,她一直以自己培養出一個本科生和一個雙學位的碩士生為豪,可是一旦到了女兒出嫁的年紀,她反而覺得學歷成了一種桎梏。很多時候,即使女兒們不挑三揀四,看著那些低學歷、家境差的,她自己都不入眼,怎么放心讓女兒們就這么隨便的嫁掉。所以,很多人勸自己要對女兒狠一點,不能順著她們的意愿,相親見一面就拉倒,她哪里狠得了那個心啊。每次丈夫埋怨她竟然還繼續和李勤梅交往時,她心里便是萬般委屈,她得巴結著李勤梅啊,這樣李勤梅才能為自己的女兒介紹對象,才能實現她將女兒嫁得好一點的愿望。她也知道李勤梅的意思,那個女人一直想讓自己其中的一個女兒做她的兒媳婦。陸海祥和李勤梅的小心思她怎能不知。不就是怕兒子碰上一個貪他們家錢的女人嘛!是的,她的女兒絕對不是這樣的人,陸海祥和李勤梅了解,她心里更是清楚。可是,任何一個做母親的,誰愿意讓自己的女兒嫁進一個除了錢什么也沒有的家庭里呢。女兒們的幸福缺不了錢,但,光有錢又有什么用呢。

夫妻兩人正在你一句我一句的閑聊著,小女兒陸影真從外面走了進來。“咦,怎么就你們兩個人在家啊?”

“不是我們兩個人在家還會有誰在家啊!”看見小女兒,陸玉堂終于找到了將今天上午連同她一起床連飯也不吃就去村南頭的同學家的火氣猛撒的地方。

“我姐呢?還有她男朋友,不是今天要過來嗎?”陸影真對父親的火氣視而不見,直接跳過去問母親。

“今天不過來了,要陪領導去山里給貧困家庭拜年。”劉改花不溫不火地回答。

“哦——”陸影真悻悻地坐在沙發上,順手拿起旁邊的電視機遙控,胡亂地沖著電視按起來。

陸玉堂的火氣并沒有因為妻子和女兒的忽略而淡下去,反而反彈到越來越大,“就知道看電視!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連個對象都沒有,就知道找村南的陸云玩!”

“我找陸云玩怎么了?”陸影真心里也憋著火,她討厭人拿著找對象的事情來說她。

“誰不知道她有多瘋,你還和她在一起!把自己的名聲都帶壞了。學學你姐姐,多讀書,找個好工作,找個好婆家,比什么都強!”

“我怎么就不好好讀書了,不好好工作了?”陸影真被激得聲音都變了調。

劉改花生拍小女兒再拿當年被迫放棄考研的事情刺激老伴,連忙喝止丈夫,“大過年的,你閑的慌啊,跟女兒說這些干什么?這么年輕當上副經理,還不夠努力啊!想讓她當總經理啊,那也得看她爸爸有沒有能耐啊!”最后一句話真真切切地說到了陸玉堂的痛處。他哼了一聲,氣得站起身就出去了。

看到父親出了大門,陸影真蹭到母親身邊,低聲埋怨道,“他怎么又發脾氣啊?誰又惹他了?他大閨女給他找了個那么長臉的女婿,他還不滿足啊!”

劉改花瞥了女兒一眼,幽聲說道,“他還有一個閨女呢,怎么能放心啊。”

陸影真嗔怪地說道,“媽,你們再逼我,我就嫁給陸浩東啦啊。”

“行!”劉改花沖女兒一笑,“我的女婿,一個有錢,一個有權,我心里不知道有多高興呢。到時候,我想怎么使喚他們就怎么使喚他們。”

“媽——我又不是找不到對象!”雖知母親是在開玩笑,陸影真還是氣得跺腳。劉改花則樂得哈哈大笑,“是!我閨女能耐著呢,怎么能找不找好對象呢。把自己親閨女扔進錢堆里,除了錢啥都沒有,我還心疼呢!”

“是,他們一家人就知道在錢里撒歡。真不怕被錢給淹了!”

“人家那里會怕啊,巴不得越多越好,穿的滿身都是錢哩!”

母女倆腦子里腦子里同時出現了陸浩東一家三口在“錢河”里得意徜徉的場景,接著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劉,改,花!”院子里噠噠噠的高跟鞋聲毫不客氣地闖進了母女倆待的正北屋,李勤梅帶有明顯陸莊口音的普通話怒氣沖沖地掃擊著正笑得不知如何收場的劉改花、陸影真母女。

“哼!”李勤梅死盯著和自己有五十年交情的女人和她的女兒,臉上肌肉過分緊皺,以致變形。站在她身后的便是她的兒子陸浩東,一臉的死氣沉沉。

“勤梅……”劉改花內心后悔得不知扇了自己多少個巴掌,她得靠李勤梅的關系啊,聲音也卑微起來,卻不知道往下該說些什么

李勤梅咽了咽唾沫,看著劉改花瞬間轉過的卑微表情,心里不知有多厭惡,這就是她最好的姐們兒,一直以為她和別的人不一樣,這不還照樣把他們一家人看成除了錢什么也沒有的“暴發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李勤梅生氣地喊道,“劉改花,我們絕交!浩東,我們走!”說完,轉身鏗鏘離去。

劉改花、陸影真母女看著仍舊一聲不響站在那里的陸浩東,惶惶不知所語。令陸影真心驚膽戰的是,陸浩東突然走到她跟前,一言不發死盯著她。

時間仿佛停止了一般,陸影真被陸浩東看的幾乎無法呼吸。劉改花試圖做些什么,但看到陸浩東的眼神,幾乎連動也不敢動,張了張嘴也沒發出任何的聲音。

“我,我們家在你眼中就是那樣不值一提嗎?”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陸浩東的聲音在陸影真耳邊響起。陸影真心虛地看著他,仍舊不知道如何辯解。

“浩東,影真和我是在開玩笑。”劉改花試圖緩和僵局。而陸影真完全不知如何去應付自己從未碰到過的陰沉的陸浩東。

正在母女倆尷尬和惶恐之際,李勤梅高昂氣憤的聲音在大門口響起,“陸浩東,你還傻待在那兒干嘛,給我滾出來,回家!”

陸影真終于想出來自己該說些什么,卻見陸浩東在聽到母親的呼叫之后,什么也沒說,深深地瞥了她一眼,連招呼也沒打,徑自離開了。

陸影真硬生生地壓下幾句辯解的話,眼睜睜地看著母親。劉改花懊惱地嘆了一口氣,回問女兒,“這怎么辦?”

“我怎么知道怎么辦啊!你可是跟李姨那么多年的姐妹了,你都不知道怎么辦,我更不知道怎么辦。”

“你開什么玩笑說嫁給陸浩東啊?害得我也跟著你丟人!”

“我哪知道他們會回來啊!而且也不敲門。”

“敲什么門啊,你不知道過年的時候頭晌是不能關門的嗎?”

“那怎么辦啊?都已經發生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辦。我還指望著陸浩東他媽能給你介紹各好對象呢。”

“媽,那就算了吧。這說明老天爺都不允許,你還是讓我自由的成長吧。”陸影真按下內心的涌上的一絲苦楚,淡淡地對母親說。

劉改花看了同樣一臉愁容的女兒,嘆了一口氣,眼里禁不住不滿層層的焦慮。陸影真看到母親那樣,心里壓力更加增大。母女倆都沒再繼續爭論下去,就這么靜靜地坐著,直到一家之主陸玉堂和擁有雙碩士學位的陸影月從外面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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