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超？……你怎么會在這？”葉森看見眼前這人居然是他的室友范超，雖然只相處過不到半天，但葉森絕對不會認錯，范超正筆挺挺地站在葉森的面前，還是那件西裝，還是那雙球鞋。葉森不禁心里捏一把冷汗，在這個寂靜的環境里居然被一個人輕易地接近了，而自己卻絲毫沒有察覺，是自己心不在焉，還是他的確沒有發出任何一點聲響？

“看樣子，你過得很不好！”范超稍稍打量了一下葉森，他看見葉森渾身都是傷口和繃帶。

“應該說是倒霉透頂，呵呵！你怎么會在這？”此時已經凌晨一點多，在這個江邊，應該算是很偏僻的地方了，而葉森駕車來的時候也沒見到有第二人在場，范超居然會突然出現在這里，實在令人驚訝。

“我是特地來找你的！”范超沒有任何掩飾地說著，但聲音卻略顯干澀。

“找我？為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這？”葉森越來越覺得奇怪，他甚至感覺眼前的范超似乎和以前見過的不大一樣，但哪里不一樣，一時間也說不上來。

范超稍稍停頓了一下，眼神直視著葉森，緩緩地說道：“我跟著你來的，可能你沒在意我！”

“哦！”葉森隨便看一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在說謊，既然刻意掩飾，暫且不去追問，因為目前來說，最重要的是要知道范超找他做什么，而不是去了解范超是用什么方法找到他的，于是發問：“找我有什么事呢？”葉森還是禮貌地發給范超一支香煙。

范超看了看葉森伸出的手，沒有去接香煙，眼神重新回到葉森的眼睛上，還是那樣直視著：“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在做什么！”

“哦？我是誰？我在做什么？”葉森故作若無其事地反問著，并借著給香煙點火避開了范超的凝視。其實，他被范超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舒服了。

范超又停頓了一下，然后繼續開口：“你是來找出真兇的，你想把中醫院所有的事情弄清楚！”

“哦？真兇？中醫院？所有的事情？什么事情？”雖然葉森還是在重復著范超的提問，但他已經覺得有些不大對勁了，眼前的范超似乎可以洞悉他的一切，于是開始加強警惕，以靜制動。

很奇怪的是，范超每次說話之前都會停頓一下，葉森為此感到莫名其妙。

范超又開口了：“醫院死亡案件！”

從范超的這幾句話看來，他的確知道不少東西，葉森覺得此刻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且看他想做什么，于是回答他：“是的，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還是一個短暫的停頓，這樣的“停頓”用到下文，范超的每次開口之前。）

“這個你暫時不用知道，因為對你來說不重要，我是來幫助你的！”范超的聲音越聽越干澀，甚至可以被形容為機械化。

葉森察覺到這一點，于是發問：“你似乎和以前不大一樣！”

“這也不重要，我只是想幫助你！”這些對葉森來說都很重要的事情被范超口口聲聲地說成“不重要”，他基本上是沒有誠意去回答葉森的話，葉森說出的話在他面前仿佛都成了廢話，一時間，怒從心生。

“那什么才重要？”葉森冷冷地說。

“找出原因，停止死亡！”范超也用同樣的態度冷冷地冒出這八個字。

“我一直在找，難道你找到了？”葉森雖然被他弄得不大愉快，但聽他的口氣，似乎知道一些事情，一時間好奇心勝過一切。

范超沒有正面回答葉森的提問，相反，他又反問了一句：“以你目前掌握的線索，你覺得整件事情的真相大概是什么？”范超這句話說得很謹慎，一個“目前”、一個“大概”，這兩個詞的修飾顯然是不想有損于葉森的顏面。

葉森冷笑一聲，回答道：“我認為有人遙控殺人，可以理解為催眠之類的手法，也只有這樣，才能接二連三地造成無人現場的殺人案，并且，看上去都像是自殺！”葉森雖然沒有弄清楚整個案件的來龍去脈，但這一點始終是他堅信的，他不想在范超面前說出一些沒有證據的東西被他輕易反駁掉，所以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有一定把握的。

沒想到范超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葉森看他如此搖頭，心中又是一陣怒火：“你什么意思？我說錯了？”

“當然錯了，你從一開始就錯了！”

“什么？”

“根本不需要催眠！”范超的這句話一脫口，葉森感覺特別耳熟，他仔細地回想在哪里同樣聽過這句話，但怎么想也想不出來，他感覺這句話仿佛就是剛剛聽過一般，但搜索了整片腦海，都沒有找出是在何時何地聽過的。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人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他甚至可以確定自己平生絕對沒有來過這個地方，但卻又對這個地方有著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這感覺——就像是夢中來過，或者是自己的靈魂來過。

葉森只好繼續發問：“不是催眠，那是什么？”

“我沒有說不是催眠，我是說根本不需要催眠！”

葉森一肚子氣沒地方出，范超居然跟他繞起字眼來了，這是赤裸裸地挑釁，于是恨恨地冒出一句：“有區別嗎？”

“可能有吧！”

“你簡直在耽誤我時間！”葉森重重地甩掉手中的煙頭，掉頭就走。

“對不起，你可能誤解我了，但我說話就是這樣！”范超連忙抓過葉森的手臂，解釋著。

葉森感到奇怪極了，初次見到范超的時候，他是整個寢室里最有禮貌的人，談吐之間頗為雅觀，說話也很得體，這樣的一個人可以被認為是有修養的，但此刻卻從他的行為和語言里找不到任何與“修養”掛鉤的內容，他的話基本上是句句帶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