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各色人等見到沈謫進門,頓時轉了方向全都跪地行大禮參拜,“七殿下萬福金安,恭賀殿下大喜,王妃大喜……”
紅光迷離美眸內,雪墨在內室沉香木大床上坐著,卻是尚未見清沈謫的樣子,依稀只見到那一個周是一片素縞一般的身影,心中起了一股大火。
洞房花燭夜,他卻能著一身素錦衣衫,而她卻連摘個紅喜帕都能引起一番波動,憑什么?
雪墨別過頭去正暗自生著氣,沈謫悄無聲氣的步子已經邁進了內室里面,他抬臂輕淡的一揮手,頓時,屋里上下人等均是知趣的退了出門去,便是雪墨的這幾個陪嫁丫頭也不敢強留,只能心里期盼自己小姐好命,能平安度過這一夜。
沈謫果然是一身白衣素服,雪墨只著眼于他下身的那一抹縹緲如仙的白衣白靴,便確定了他這一身裝束,一如那時自己與他在燕王府初見時出自一轍,清貴高潔,更有說不出的傲然冷漠,只見他就是站在自己面前,許久,一言不發。
又來了,雪墨心想,外界傳聞的那個風流落拓的七皇子,當真是自己如今所嫁的夫婿么?素來風流落拓之人,哪有這樣淡漠涼薄的?
“七殿下不用在外面應酬陪客嗎?”偏偏她是個受不了寂然的人,明明面前站著個大有文章的男子,明明是一個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人,她蘇二小姐實在是太年輕,還沒歷練到在清醒時也能風雨不動安如山的級別,最后沒的辦法,他不說話,就只能自己開口了。
“不用。”冷冷淡淡的兩個字,沈謫的回答干脆利落,挑不出個不是來,但在雪墨,卻哪里都是不是。
她努力壓制著自己胸中的怒氣,醞釀出一個微笑來,抬頭看著面前這個險些讓她失神的人,問:“皇……”才一個字,她立馬反應過來什么,收住了口,轉而道:“父皇、皇祖母也已回了宮?”
沈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眸子里分明是清澈如水,卻也深厚如潭,積累的時日多了,任誰也看不出他眸子里的情緒。
“嗯。”這一次又少了一個字,聽著他說話,雪墨極度懷疑,自己若是再問一句,他會不會直接用頷首、搖頭來回答,一個字也免了。
雖說這喜宴一連三天,第一日是她這個嫡王妃入府,第二日是側王妃進門,第三日是連宴大慶一日的收場,不過這頭一日為娶,第二日為納,皇室規矩,素來最重嫡庶尊卑,想來王府側室日后入宮朝見,便是連叫聲‘父皇’、‘皇祖母’的資格都沒有,如今自然也不會有這個體面,等到皇帝、太后親臨喜宴。
暗自深吸一口氣,她鼓起勇氣往旁側坐了坐,讓出一個位子來,抬頭對沈謫請道:“七殿下這里也該站夠了罷?”
沈謫凝眸看著她,片刻,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雪墨不得不承認,即便每每見到沈謫都讓她頭疼心堵,但是這一夜卻是個例外,滿屋子的紅霧凄迷里,沈謫這一身不顧習俗的白衣素袍,卻是唯一讓她覺得清亮的一處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