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想我一定是醉了。

天已經完全黑了，路過小賣部透過玻璃能看到希瑞爾一群人坐在高腳凳上圍著桌子玩著Uno牌。

冷風把我吹得毫無困意，走在左邊的麥迪沉默著，但氣氛卻不是特別尷尬。

可是剛才那個到底算什么，我是女的，她也是女的。

……而且那是我的初吻。

我該不會以后就變成同性戀了吧？我情不自禁地看向左邊的麥迪。

她的側臉在短發的半遮半隱下很好看，不是很高但很瘦，普通的學校Polo衫牛仔褲和帆布鞋。

麥迪似乎沒有注意到我打量她的眼神，或許又是裝作沒發現。

當我再一回頭，就看到夜色中朝我走過來的希瑞爾。

話說他的出現真的讓我吃了一驚，剛才還在小賣部的桌子前轉眼就出現在我面前，和白天的白襯衫不同，他穿了一身黑。

“聽說你生病了。”他沒有看一眼麥迪便面無表情地走近我，伸出手。

我本能地朝后一退。

這是什么？整個世界都瘋了嗎？

“是的，謝謝關心，”比起希瑞爾奇怪的自來熟，我表現得格外見外，“不過，你是聽誰說的？”

他笑了笑收回手，“沒什么，口頭禪而已。”

我沒聽懂，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他，我敢保證此時的我看起來就像看到蒙塞先生對我微笑一樣的遲鈍的表情。

“我先走了。”他最后看了我一眼，然后也看了一眼麥迪。

我總覺得這個人莫名其妙的，包括他看麥迪的眼神似乎也意味深長。

健康中心的小屋子里暖氣開得很足，我坐在護士肖女士的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中間有個兩三米。好像是在**局里做口述似的。

肖女士是個頭發有些白發的皮膚黝黑的微胖的和藹女人，一直對我微笑著，給了我一顆藥粒和一杯冰水。

麥迪看了看我手上的一次性紙杯，抬頭對肖女士說，“請問能換一杯溫水嗎？”

肖女士微笑著說好的，然后把水放進微波爐里轉了兩分鐘（……）。

“你一會回宿舍多喝些熱水睡一覺，明天要是還是不舒服再來找我。”她把那杯溫水給我后耐心地叮囑著。

走出健康中心，麥迪慢慢開口。

“對不起，嗯……剛才的事。”

我望著夜晚中路燈下的校園，不經意地回答道，“沒關系，反正你看我也沒有拒絕。”

她轉過臉似乎臉上也沒有吃驚的表情，“只是希望，沒有給你帶來不好的記憶。”

我笑了笑，也說不清自己為什么要笑，“你小看我了。”

回到宿舍我看了下手機，才六點多。

我仰躺在床上盯著低低的白色天花板看，麥迪帶著耳機在書桌前玩著某個大型網絡游戲，我望著她一動不動的背影，眼神開始模糊起來。

然后一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我床邊，我還來不及看清她是誰，她的右手就附上我的眼睛。

一下又一下慢慢撫著我的眼睛，頓時困意從四面八方朝我襲來。

我最后能看到的情景，只有麥迪背對著我的纖細身影。

她甚至沒有轉過身來看看來者的臉。

他一身黑衣地朝我走來，天使般干凈的容顏卻帶著冰冷的神色，致命地吸引著我的雙眼。

“你是誰？”我問道。

“這里是什么地方？”他反問道。

我歡快地伸出手做出邀請的姿勢，“這里是紅海，歡迎來到這里。”

他靜靜地環視四周，露出一個干凈的笑容。那笑容瞬間劃破四周的黑暗。

“我是撒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