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浩想了想，拿起那個約定看了起來，他看完以后把它扔到了桌子上：“這份約定一錢不值，沒有公證是不可能有法律效力的，我完全可以不必要遵守這份約定。”

“道德和良心是我們的公證人，宇文浩，如果你還有一點做人的良知的話，就簽字吧。”徐曉芬把筆遞給他，宇文浩把筆扔到了地上，他意識到眼前的妻子在讓他做著一件他根本不想做的事情。

“我不會簽字的。”宇文浩咬著牙對徐曉芬說。

“那我沒有辦法了，只有把這件事情告訴你父母，請他們來解決。”徐曉芬一點兒讓步的意思都沒有，她在試圖激怒宇文浩，而從來沒有任何抱怨的徐曉芬，在以另一種方式讓自己郁積已久的怒火爆發出來。

“你說過不告訴他們的，你不能告訴他們，爸媽的身體都不好，我媽心臟一直不好，知道了他們會受不了的。”宇文浩是真的急了，他看得出來徐曉芬是當真了，因為她眼里的那種柔順膽怯的神色再也沒有了，代替它們的是一種刺眼的冷酷，那種神色讓宇文浩全身發冷。因為以前的徐曉芬是無論如何不會這樣威脅他的。

“我是答應過你，不過前提條件是你答應我的約定，你真是個孝順的好兒子，可是紙是包不住火的，總有一天他們會知道的，如果你真的愛你父母的話，我希望你答應這些條件，要知道這些條件并不是很過分，我只是在維護我最基本的權力罷了，宇文浩，作為一個人，你連最起碼的東西都不要了嗎？”徐曉芬的臉上帶著一絲鄙薄的笑容，這笑容刺激著宇文浩，他有些沉不住氣了。

“……那好吧，我答應和你訂個這樣的約定，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不要告訴我的父母。”

“你只要守約我自然會守約的。”徐曉芬面無表情地回答他。

宇文浩拿著筆，過了好半天也沒有下筆簽字。他抬起頭來，目光里有一種懇求的神色，他始終不相信這一切都是徐曉芬自己想出來的，肯定是有人在幫她。

“這是你想要的嗎，曉芬，你想清楚了，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徐曉芬沉默了一會兒，她望著面前這個自己曾經最愛的男人，幾乎是用一種絕情的口吻開口了。

“我想了很久，在昨天我還困惑不已，我的路該怎樣去走，昨天我想了一夜，我在想怎么樣才能從痛苦中擺脫出來，我怎么樣才能活出自己的樣子來，我想了很多，我不再為你而活著了，宇文浩，以前我都在遷就你，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你說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永遠都忠誠于你。可是我這樣做的后果是什么，你那么快就背叛了我，背叛了你結婚時的誓言，你根本不顧我的懇求，不顧我的哭泣，不顧我們這么多年一起走過的風風雨雨，而我直到那時才明白了一件事情：我要為我自己而活。我活了三十多歲才明白了這一點，生活多么殘酷，它讓我嘗過了所有的痛苦與悲傷才給我這樣的啟示，宇文浩，生活教會了你什么？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生活對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公平的，它會對你作出懲罰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到那時你就會明白這一切都是你自己埋下的苦果。”

“我從不相信這些，你也別想威脅我。”宇文浩強硬地對徐曉芬說，可是他能明顯得感覺到自己的心虛，面前的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是以前他認識的那個女人，“你變了，曉芬，你以前是多么溫柔的一個人，可是你現在變得刻薄了。”

“人是會變的，我也一樣。是你激起了我內心的另一面，是你逼我這樣做的。”徐曉芬依舊面無表情地說著。

宇文浩不再說什么了，他在約定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徐曉芬又從包里拿出了另一張約定，讓他簽了字。徐曉芬拿過他簽過字的約定，最后一次看了看，鄭重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遞了一張給宇文浩：“后面是今明兩年的日歷，我希望明年的三月二號我們能在這兒和和氣氣地辦理離婚手續。”

宇文浩把那張約定疊了兩下，放到西服口袋里。他站起身來剛要走，徐曉芬抬起頭來對他說：“今天是第一天，我希望這個星期你能回家看看孩子。對了，這是我的手機號碼，有事情可以打我的手機。”徐曉芬撕下一張紙，把自己的手機號寫下來遞給了他。

宇文浩遲疑了一下，才伸手接了過來，生活全亂套了，這他媽是怎么一回事兒？他恨恨地望著徐曉芬，她漆黑的雙眸盯著自己，那神情突然變得好可怕，原來自己的外遇真的可以改變另外一個女人，此時他心里充滿著對她的憤恨，他不會原諒這個女人今天所做的一切，她沒有多少收入的，到她沒有錢的時候，她會服軟的。

宇文浩什么也沒說就轉身離開了。宇文浩一離開，徐曉芬的眼淚就刷地一下流了下來，她透過窗戶看著宇文浩離開的身影，心中有一種復雜的情感交織著，在啃咬著她的心，自己這樣做對不對，以后的路會按照自己設想的那樣走嗎，她不知道。她感到全身發冷，過度虛弱的身體已經不能再承受更多的東西了，這時服務員用托盤送給她一杯熱巧克力。

“對不起，我并沒有點這個。”徐曉芬擦去臉上的淚水對他說。“那邊有位先生替您點的，說您一定很疲勞了，熱巧克力可以讓您補充一下體力。”

“他人呢？”徐曉芬站了起來，四處尋找著。“剛剛出門的那位先生就是。”服務員指著外面說。

徐曉芬只看到一個人坐進了出租車，別的她什么也沒看到。她重新坐下來，看著眼前的這杯熱巧克力，隨著熱氣冒上來的濃香讓她很想喝下它，她心里這時已經知道，的確有一個人在幫她，他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邊，看著她觀察著她，她感到自己不再孤獨，她從心底并不想知道這個人是誰，因為不管他是誰都無所謂，因為他一定是自己需要的朋友，這一點已經足夠了。

她用顫抖的手捧著它，小口小口地喝著，巧克力的香甜讓她不再流淚了，她很專注地喝著它，仿佛世間的一切都隨著它化成了一股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