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曉芬吃驚地看著手里的單據(jù)，女兒住院只有九天卻花掉了兩仟多塊錢，她暗中捏了捏自己的錢包，里面的錢根本不夠。她不想上去問宇文浩要錢，宇文浩的臉?biāo)B看都不想看。收款員把病歷和剩下的錢都從窗口里遞給她。

“一共交了五千塊錢，還剩下兩仟八佰壹拾叁元伍角，你收好了。”

“為……為什么還剩這么多？”徐曉芬又一次睜大了眼睛。

“住院的時候你交了五仟塊啊，這里都是有清單的，不信你可以看一看每天花了多少錢？”她奇怪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向來只有來問為什么多收錢的，第一次見到有人問為什么少收錢的人。

徐曉芬把錢拿了過來，不解地看著。五仟塊錢，會不會是李祥，徐曉芬突然想到這個數(shù)目原來是這么熟悉。到病房的時候宇文浩已經(jīng)替女兒穿好了衣服，他征詢般地問了一句：“我還有事情，先把小薇送到她奶奶家里去好不好，這樣你可以在家里休息一下。”

徐曉芬什么也沒說，從他懷里抱過女兒就走。宇文浩氣惱地看著她，從后邊一把拉住她：“你還沒完了是不是，我這是為了你好才這么說的。”

“把手放開，我不想當(dāng)著孩子的面說這些事情。就是真要送給她奶奶，那也是我送去，用不著你操心。”徐曉芬沒有回頭，只是冷冷地說了這么一句，伸手推開了宇文浩的手，轉(zhuǎn)身走開了。她能想象得出宇文浩此時能把鼻子氣歪了，她感覺心里不那么難受了，在經(jīng)歷了那么多的悲傷，痛苦，憤怒和絕望以后，她第一次這么勇敢地面對這個曾經(jīng)在她心目中占有重要地位的男人。

她來到婆婆家以后，兩位老人抱著孫女親熱起來，在看到他們爺孫三人在一起快樂的樣子，徐曉芬感到仿佛有一道靈光從腦海中閃過，她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可是這道靈光過后她就忘記了，她呼吸有些急促地對婆婆說：“今天晚上我有件重要的事情，媽，先讓小薇在這兒住一晚上好不好。”

“忙你的吧，這些天把你累壞了，看看你，都瘦成這樣了。”婆婆有些心疼地看著兒媳，一個星期下來，徐曉芬已經(jīng)瘦了很多，下巴也尖了出來。

“小薇聽話好嗎，媽媽辦完事情就回來。”徐曉芬在女兒臉上親了一口。女兒也親了媽媽一口：“媽媽再見，早一點回家陪寶貝。”

“我會的。”徐曉芬淡淡地笑了笑，轉(zhuǎn)身出了家門。她騎著自行車，一路上苦苦地想著剛才究竟是什么事情，可是她就是想不起來了，她回到家里，不吃也不喝地上了床，她坐在床了，把被子圍在腿上，靜靜地坐在那兒思考著。她坐累了就躺一會兒，即便是躺在那里她也無法闔眼。

她在那兒想了很多很多，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了，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知道一切都已經(jīng)不同了，太陽還是以前的那個太陽，城市還是以前的那個城市，生活還是以前的生活，可是她徐曉芬再也不是以前的那個徐曉芬了，她已經(jīng)完全改變了，因為在睡夢中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她腦子里對她說著什么，當(dāng)她獨自面對自己的時候她才能讀懂它。

外面?zhèn)鱽砑贝俚那瞄T聲，徐曉芬光著腳去開了門，金晶站在外面，跑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

“哎呀我的媽呀，你可把我嚇?biāo)懒恕ｋ娫挒槭裁床唤樱俊?

“我把插頭拔下來了。”徐曉芬說著走過去把電話接好。

“你嚇?biāo)牢伊耍乙詾槟阌窒氩婚_……萬一出點什么事兒可怎么辦。”金晶嘟囔著，“幸好是二樓，要是五樓六樓的我今天晚上就別想睡了。”

徐曉芬收拾了一下自己，匆匆地洗了把臉。對金晶說：“好了，去給單位請個假，和我一起去買東西。”

“都過完年了你還買什么東西。”金晶感覺徐曉芬有些不一樣了，一絲少有的微笑掛在她的嘴角。

“今天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幫我買部好看的時尚手機(jī)，再買幾套衣服，對了，還要帶我去做頭發(fā)。”

“你今天這是怎么了，這太陽也沒從西邊出來啊。”金晶有些糊涂了，徐曉芬笑了笑，把她拉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