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世上只有一人能讓夏云愿意傾心相待，那這人一定是葉凡。

她方轉(zhuǎn)過回廊，葉凡削瘦的身影就映入眼簾，看到她時，他臉上綻放出一朵溫暖的笑。

她回以淺笑。

她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是多么苦澀哀傷，她從來都不擅掩飾，也懶于偽裝。

他的臉色瞬間暗沉，眸底泛起濃濃的擔(dān)憂。

“子攸，不必?fù)?dān)心，我很好。”

輕快的話語，卻夾著淡淡的疲憊。

葉凡什么話也沒有說，他本就不能說話，自從十年前嗓子被人毒啞之后，他已習(xí)慣沉默，甚至喜歡上這種沉默了。但此刻，他卻恨自己不能出聲安慰她，開解她。

茶壺里是新沏的碧螺春，溢著淡淡香氣，他倒出一小杯，俯唇輕輕吹氣一陣，方遞給夏云。

夏云接過品茶的白瓷小杯，笑道：“子攸，你說要是咱倆不問世事，隱在密林深山，或是鬧市深院，閑來無事便這樣坐著品茶論道，那會是怎樣的愜意場景啊！”

圓圓的死讓她心里很痛，但在葉凡面前，她仍強(qiáng)撐著笑顏。她希望這個不會說話卻會作畫的純凈大男孩，永遠(yuǎn)保持著陽光明媚的笑顏，心里沒有憂傷陰霾，當(dāng)那雙黑亮傳神的大眼睛望著她時，她可以輕易讀懂他的眼神。

葉凡低垂著頭，聽到她的話，眸光卻黯淡下去，從未有過的恨意和痛意竟一齊涌上心頭。

品茶論道？那該是多么美好。可他，嗓子早已被毒壞。十年來，他從未恨過誰，此時，他卻對那個人，一個女人，對他下毒的女人，恨入骨髓。

夏云見他面色蒼白，也嚇了一跳，急道：“對不起，子攸。相信我，你會好起來的……”

突然住了口，樓下一輪高過一輪潮水般漲起的呼聲令她斂了面容。

除了圓圓，還有誰有這種魅力？

卷起簾櫳，樓下舞臺中央，一個薄紗輕綃的女子正福身盈盈拜謝，細(xì)看那面容卻是極陌生。

“子攸，陪我去找陳媽媽那一趟，好嗎？”

話音剛落，如隱月就來稟告，陳媽媽來了。

“身體不好就歇著吧，往后要勞動你的事兒還多。”夏云讓陳媽媽坐了，如隱月便主動去倒茶。

“想著小姐可能會找我，這不就來了。”陳媽媽雖笑著，臉上卻有憂色。

“怎么，這姑娘們都你親手選的，也有不放心的？”夏云笑問。

“本來我也很放心，可圓圓……”話卻說不出口，頓了半晌，只道，“這樓里的姑娘，有十幾個都是圓圓成名后才來的，剛才樓下跳舞的素素便是其中一個。我也是有些疑惑，這素素平日性情淡漠，也沒見她表演過什么出眾的技藝，就喜歡與姑娘們嚼舌子，對客人也極敷衍，門前可謂冷清。我也是今晚才知她的舞竟跳得這般好，樓里的姑娘可能無人能及，跳舞前露了一手琵琶，也與圓圓的技藝有得一拼。”

沉吟了半晌，夏云問：“她是如何向你說她的身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