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點點頭，邁上幽暗曲折的密道石階，行了不過半里路，出來時已在后院里一座假山旁。

花叢蜂飛蝶舞，陽光細細密密照在池塘上，小魚兒驚起水面點點細波。

夏云躺上一張竹榻閉目淺寐，嬌嫩的臉上染著陽光，泛起一層紅霞，唇角浮著滿足的笑意。

如隱月則坐在一旁的竹椅上，安靜地看著這個愜意不已的女子，臉上也漸漸有了笑意。

只愿歲月靜好，沒有離別傷悲，安穩一生，守著她老去，便是幸福。

……

暖陽普照，鶯歌燕舞，金石絲竹之聲縈繞不絕。

卓冰彥急迫的腳步已漸漸放緩，心下也是詫異，大白天的這綺紅樓為何如此熱鬧？

樓下只有幾個嗑著瓜子的姑娘，細聲議論著。

“你說明晚杜公子會為香香贖身嗎？”說話的是一個翠色紗衣女子。

“小翠，你說這樓里的姑娘有幾個沒有服侍過杜公子的，這都贖回去他們家住得下嗎？”

一個著淺紫絲綢的女子輕笑著反駁，暗嗤小翠的天真。歡場女子有多少能得善終，那些公子不過圖個新鮮，玩膩之時便是情誼終了之時。

“陌兒，你就不知道了吧，杜公子的父親可是當朝丞相，姑姑又是當今皇后，祖母更是貴為太后，這天下明里是卓家的，暗里還不是杜家說了算，別說咱們綺紅樓的姑娘，就算是把整下南陵城的姑娘都接回去，只怕還嫌房子空。”

一個脂粉不施的素衣女子剝了一顆花生，隨手把殼扔在地上，態度極為冷淡倨傲，話語里是輕嘲冷諷。

卓冰彥臉上邪肆地笑開，眼中卻是一片冰凍寒意。

“素素，別再說這等混話，讓媽媽聽見了免不了挨……”

陌兒輕聲勸誡，說著環顧了一圈，正好看見卓冰彥緩步走來，嚇得花容失色，話也說不出來。

見她神色驚慌，卓冰彥輕輕笑了笑，道：“樓里好熱鬧啊，本公子一路進來也無人招呼。”

另兩個女子這才發現有人進來，扭頭一看，這男子衣裳隨便，布料卻極為華貴，錦緞白袍上系著一根碧玉帶。

“戚公子……”

那名叫素素的女子已站起身迎過來，聽到小翠的驚呼，頓時止了腳步轉身折了回去，淡淡地吩咐道：“小翠，還不去告訴媽媽，讓圓圓姐姐出來迎客。”

卓冰彥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他極少在此出入，想不到竟有人認識他，而這個叫素素的女子理所當然地以為他是那位圓圓姑娘的相好。

只怕南陵城里人人都以為他是那位圓圓姑娘的入幕之賓。

“不必了，直接帶我去見你們媽媽即可。”

小翠并沒有帶他上樓，而是穿過幾道回廊，往后園而去。

院門緊閉，隱隱有縹緲琴音傳來，小翠輕輕叩門，立即有個模樣稚嫩的青衣小廝輕開了一條縫探出頭來，嗓音是孩童特有的清脆純凈，語氣卻冷淡而疏離，“什么事？”

“戚公子要見媽媽，煩請通報一聲。”

小翠對這個比她年幼的孩童也似不敢輕看，恭敬地回話。

那小廝看了一眼小翠和那遠遠站著的男子一眼，語帶輕蔑地道：“等著。”

門砰的一聲關上。

卓冰彥眉頭一蹙，他一個尊貴的皇子為了一個女人卻在這妓院里受人冷眼，怒意上來，當下便跨步過去，一把推開小翠，抬腳向門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