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百合二十六

一下車子，看著四面都是高山峻嶺，還圍著一條長河的封閉小山村，楚清心理面就一陣的涼氣，自己的孩子居然被送往這樣的地方，怎么可以受到良好的教育和物質的享受呢？想著孩子也許正在吃苦，楚清的心里就像是被刀絞一般的疼痛。

來到那對夫妻所居住的小山村，四處打探他們居住的地方，當地的居民非常警惕的看著楚清，甚至沒人愿意告訴楚清他家的具體地址，好在楚清碰到幾個放學的小朋友才打聽到他們的家在哪里？

此時，正是晌午，日頭很毒辣，楚清又累又渴，但是想著馬上就可以見到自己的孩子了，心中的念頭才支撐著她一步步的往前挪進。走了好久才到達那個在山腳處的人家，只見煙霧繚繞，門口還有個老人坐在一顆枝繁葉茂的樹下編織竹籃，不時還擦著臉上的汗水。

楚清好像是看到了希望，瞬間忘記了饑餓和勞累，快步跑過去，笑著說：“大伯，您這竹籃編的可真漂亮啊？”

老先生放下手中的竹籃，仔細打量著楚清，他沒有正面回答楚清，半響才猶豫的說：“你是誰？聽口音不像是我們本地人啊！”

“哦”楚清也蹲下來，看著他手中的竹籃，又繼續問道：“是這樣的，我是劉栓柱和張玉芬打工時候認識的朋友，當時看到他們的孩子很可愛，我就認到了自己身上，現在他們好久沒有跟我聯系了，我挺想念孩子和他們的，就趁著有假期過來看望孩子，你瞧，我還給孩子買了好多禮物呢？”

“哦”老人聽了這話，更加警惕了，他厲聲問道：“你究竟是誰？我不認識你說的那兩個人，你趕緊走吧！”說完，他丟下竹籃，就走進了院里里面，并且迅速拉上了籬笆扎的低矮門。

楚清看到老人一聽到孩子立刻就進了屋里，更加確定這里一定是那對夫婦的家里面，他們一定知道孩子是抱養的，所以才對自己這么警惕，就是怕自己知道孩子的下落啊！

想到這里，透過籬笆墻，楚清大聲喊道：“老伯，我真的是他們的

朋友，你開門聽我說啊！老伯，老伯”

但是屋子里面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人理會楚清的嚷嚷聲，楚清又用嘶啞的聲音繼續說道：“老伯，我知道這里是劉栓柱和張玉芬的家，你回避我是沒有用的，今天我一定要見到他們夫婦，否則，我是不會走的”。

堂屋的門“吱呀”一聲開了，走出來一位老婦人，她冷冷的看著楚清，兇怒的說：“你到底是誰？你找他們做什么？他們是住在這里沒錯，但是已經出去打工了很長時間，多少天都沒有回來了，我們也不知道他們具體的地址”。

“大娘”楚清猛然跪在地上，從褲子口袋里面掏出一張有些泛黃的照片，凄苦的哽咽道：“大娘，我是你們抱養孩子的親生母親，當年因為一些原因，被迫跟自己的孩子分開，我歷盡千辛萬苦才打聽到孩子的下落，請您看在我為孩子心切的份上，把孩子還給我吧！告訴我他們夫婦在哪里？我要找回我的孩子。”

那老先生聽到楚清居然是來要回孩子的，不禁從屋里走出來，指著楚清生氣的罵道：“我告訴你，我們家里沒有這個孩子，我們也不認識你，你這個瘋女人，大概是想孩子想瘋了吧！你趕緊離開這里，否則，待會我叫鄰居們過來圍著你，你就走不了了”。

“大娘，大伯”楚清決絕的說：“今天就算你們要打死我，我見不到自己的孩子也絕對不會走的，我一定要帶走我的孩子”。

老大娘端起一盆水猛然潑在楚清的身上，謾罵道：“我一眼就看出來你不是什么好人，你憑什么說自己的孩子在我們這里，我們也從來不知道你的孩子在哪里，也不認識你說的那對夫婦，你趕緊走吧！要不然我老伴那火爆子脾氣會真的帶人來打你的”。

楚清看著他們這樣的蠻橫不講道理，索性站起來，趁他們不注意沖進了屋里，嘴里還喊著：“龍龍，我的孩子，你在哪里啊！媽媽來看你了，媽媽要帶你走”

但是幾個屋子被楚清找遍了，也沒有找到那對夫婦和孩子的影子，卻從里屋墻上的照片上看到一對年輕的夫婦抱著一個孩子，雖然照片上面有些油污，楚清還是看到了孩子鼻子上面的那顆黑痣，她又仔細跟自己手中的照片相比較，那不是自己的孩子是誰啊！原來，自己朝思暮想，日夜盼望了五年的孩子果然在這里，她拿著手中的照片沖出門外，外面黑壓壓的幾個拎著棍子的人卻把楚清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只見那個領頭的中年男子惡狠狠的看著楚清，揮舞著手中的棍棒，大聲吼道：“爹，就是這個女人闖到家里面找孩子嗎？”

“沒錯，就是她”老人指著楚清憤恨的說。

中年男子兇狠的嚷道：“鄉親們，給我上，讓這個女人再也不敢來我們村里鬧事”。

“別過來，別過來”楚清的聲音有些顫抖，她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些愚昧無知的山里人，這些人看來是用手中的棍子來講道理的，她情急之下尖利的喊道：“我是學過擒拿格斗的，你們以為就憑你們幾個人就是我的對手嗎？你們要是對我做出了什么事情，是絕對逃脫不了法律的制裁的”。

“好”中年男子陰冷的笑著說：“那么，你就告訴我手中的棍棒，告訴它什么是法律吧！弟兄們，給我上”。說著，幾個人的棍棒就朝著楚清飛舞過來。

瞬間，楚清只覺得許多棍棒朝著自己揮舞過來，楚清一面躲著，一面使出自己的功夫，但是寡不敵眾，很快楚清就覺得體力不支，還有一把鋒利的匕首朝著自己刺過來，楚清連忙用手臂去擋住自己的身體，但是匕首還是刺進了她的胳膊上，剎那間，鮮血像是泉水般汩汩的涌了出來。這時，楚清連忙用另外一只手去捂住傷口，但是更多的拳頭和棍子落在自己的身上。就在這緊要關頭，只聽見天空中“砰”的一聲巨響，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格斗、都注視著這個滿身鮮血的女人。

這時，那位在天空中放土槍的、村干部模樣的人走過來，冷冷的看著大家，生氣的說：“我告訴你們多少次了，現在是法制社會，不要動不動就用棒子來解決問題，你們這樣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覺得自己很行嗎？剛才是誰用刀戳傷她的，說？”

頓時，現場一片寂靜，那位老婦人看到自己兒子手中帶著鮮血的匕首，不由得拉著他謾罵道：“你這個挨天煞的，坐了那么多年的牢還沒有把你做乖嗎？你怎么動不動就耍刀子啊！你要是把她殺死了，你跑的掉嗎？你現在還不快跑”。

村主任卻攔住那個中年男子的腳步，冷笑著說：“所有在場的人都看到你拿著刀子要殺人，你以為自己跑的掉嗎？你待會跟我去派出所吧！好在大家都可以為你作證，證明你并不是有意要殺人的啊！”

“撲通”一聲，那為老婦人跪在楚清的面前，哭著說：“好孩子，你原諒我兒子吧！他真不是故意的，我這個兒子就是缺心眼，有點脾氣火爆啊！他并不是要殺你啊！”

楚清望著這群愚昧無知的人群，想著自己的孩子生活在這樣一個惡劣的環境之中，她悲憤的說：“大娘，你起來吧！我來這里只是為了找回自己的孩子”她又看了一眼胳膊上面的傷口，倍感疼痛的說：“只要你告訴我劉拴住和張曉芬在哪里？只要可以找到我自己的孩子，今天的事情我會當做沒有發生一樣，不會跟你兒子計較的”。

那些好事的人，聽到楚清這么的大度，都紛紛丟下手中的棍棒，說了聲對不起，趕緊離開了現場，唯恐楚清反悔在追究自己的責任。村主任看著那名帶頭鬧事的中年男子，憤怒的罵道：“大柱，你是蹲監獄還沒有蹲怕嗎？是不是皮有癢癢了，你準你在攙和這件事情了，馬上給我滾回家去，你如果在鬧事，我絕不姑息”。

“可是”中年男子乖乖的丟掉手中的棒子，對楚清有了一些感激之情，他完全想不到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會有如此的男兒氣概，他自己也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囂張和憤怒，那位老先生急忙打圓場說：“村主任，這都是誤會，誤會啊！”

“什么誤會”村主任氣憤的吼道：“你自己不好好教育孩子往好路上走也就罷了，難道也撐著他當流氓甚至殺人放火嗎？你這個做父親的還要把自己的孩子再次往監獄里面送嗎？到時候，別又哭著來我家求我幫忙了”。

那老婦人眼巴巴的看著楚清，想著她能為自己的兒子說上一句話，楚清何嘗不明白，她淡淡的說：“你走吧！今天的事情我說過不追究就不會再去追究了”。

“大柱，你趕快回家吧！”老先生給中年男子擺了擺手，那中年男子這才小心翼翼的離開了，又回頭望了楚清一眼。

楚清摸了一把嘴上的鮮血，來到村主任的面前，感激的說：“謝謝你，主任，謝謝你幫我解圍，要不然，自己沒有找到孩子，倒是要葬身在這里了，我是聽說自己的孩子被帶到了這里，所以才來找孩子的，我真的沒有惡意，請您體諒我這個做母親的心情”。

“找孩子，你的孩子在這里”村主任不相信的問道。

老婦人看到楚清的手臂依然在流血，連忙扶住她，快聲快語的說：“走，大家進屋去說吧！我也順便給這個姑娘擦點草藥包扎一下吧！”

大家一起回到屋里面，老婦人找來山上面采的草藥，又用搗藥的工具把藥磨碎，這才一點點灑在楚清的胳膊上，又用紗布緊緊的纏住。

楚清早就忘記了疼痛，她連忙把自己手中幾乎被躥碎的照片遞給村主任，又看著屋內說：“村主任，您要是不相信，可以自己去里屋看看墻上的照片，那對夫妻所抱的孩子，真是我丟失的孩子啊！五年了，我每日每夜都在想念著自己的孩子，我好不容易才打聽到孩子在這里，所以才千辛萬苦的要找回孩子啊”。

村主任拿著照片來到里屋，看了看手中的照片，又看看墻上的照片，他也知道這對夫妻多年不育，前兩年卻突然抱回一個一歲多的孩子，就猜到這對夫妻的孩子一定是買來的，卻不知道竟然是別人丟失的孩子。

那位老先生看著村主任，老淚縱橫的說：“主任，你也知道我雖然有兩個兒子，但是大兒子整天游手好閑，跟著一幫混混專門干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只有這個二兒子是我們全家人的希望啊！但是偏偏他先天沒有生育能力，你也知道，自從家里面有了這個孩子之后，我們家才像是一個家啊！家里雖然條件不是很好，但是我們把所有的金錢都投入到了這個孩子身上，從來沒有讓他受到一點委屈啊！快四年了，我們早已經把孩子當成自己家的孩子一樣啊！現在卻突然跑來一個人說是孩子的親媽，要找回孩子，我們心里真不是滋味啊！”

“是啊！”老太太突然跪在楚清的面前，楚清驚詫之下連忙喊著“大娘”要去扶住那個老太太，但是老太太卻不起來，她嚎嚎大哭道：“姑娘，你還年輕，又這么漂亮，我也不知道當初你的孩子是怎么丟棄的，但是你完全可以再生育一個孩子啊！你要是搶回我的孩子，還不如殺了我吧！”

這時，村主任想著這對老夫妻家里的情況，委婉的勸慰著說：“老劉哥啊！我聽說孩子最近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好，你們家里好像為了救孩子也投入了不少錢，孩子的病要是治不好的，索性把這個包袱還給這個姑娘吧！也免得這些年掙的錢全部都打水漂了”。

“村主任，你說什么？孩子病了，是什么病？”楚清聽到自己的孩子居然生病了，著急的追問道：“那么，孩子現在在哪里呢？他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啊！”

“哎”老太太這才從地上起來，之后嘆息著說：“是白血病，醫生說必須要換骨髓才能救回孩子的病啊！這孩子遭罪了啊！”

“你說什么？”楚清瞪大了眼睛，只覺得頭昏昏沉沉的，幾欲昏倒，瞬間那悲苦的淚水也從眼角滑落，她再次跪在老夫婦的面前，哀泣道：“大伯，大娘，你們趕緊告訴我孩子在哪里吧！孩子這種病，只有我這個親娘才能想辦法去挽救啊！再晚就來不及了，你們要是真心疼愛孩子的話，就該讓我去救他，而不是眼睜睜的看著孩子死去啊！大娘”說著，楚清悲憤的用頭不停的撞在地上，不一會額頭就沁出了鮮血。

村主任見狀，大聲斥責道：“還不趕緊告訴她，孩子在哪！你們這哪里是愛護孩子，是看著孩子死在你們面前啊！”

這會，那位老先生才非常無奈的說：“我們當然不希望孩子死了，否則就不會傾家蕩產的救孩子啊！孩子現在在省城的人民醫院救治，你趕緊去吧！晚了，只怕，這輩子你也別想見到孩子了”。

“好，好”楚清給這對夫婦磕了三個響頭，又給村主任表示了感謝，臨走的時候，看著這個窮苦愚昧的家庭，她放下了原本給妹妹存的讀書的兩萬元錢，又分別給汪紅玉、韓曉晴，還有妹妹楚瑩打了電話，她希望這幾個朋友可以去省城共同去化驗，看是否有合適孩子的骨髓。也請韓曉晴帶錢過來給孩子救命，辦完這些瑣事，楚清這才踏上了去往省城的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