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花開十七
初夏傍晚的會所是美麗的,到處都彌漫著鮮花的氣息,楚清吃過工作餐之后,和韓曉清一起來到會所后花園的湖面上,清涼的風(fēng)撲鼻而來。
看著平靜的湖水,韓曉清真誠的說:“楚清,其實(shí)在我的面前你不必裝的這么堅強(qiáng),說不定大哭一場之后,你的心情會好些”。
楚清看著她真誠熱切的面孔,微笑了一下,淡淡的說:“曉晴,謝謝你的關(guān)心,我真的沒事,真的沒事”,雖然是這樣說著,但是楚清的淚也忍不住落了下來。
“楚清”韓曉清咬了咬嘴唇,心疼的說:“我始終忘不了第一次見到你的情境,你獨(dú)自一人棲息在路邊的長椅上面,暗自落淚,當(dāng)時我就想,你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我們做同事這么久了,你的沉默、倔強(qiáng)、還有堅強(qiáng)都讓我佩服不已,我不知道如果是自己遭遇了這樣的事情會不會也像你一樣,還能這么的冷靜,楚清,你就是太堅強(qiáng)了,才會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韓曉清停頓了一下,接著說:“相信我,楚清,辛顥不愛高洋洋,他對她只是感激之情,而且那天晚上高總并不是出了車禍才住院,是她鬧著自殺,所以辛顥才會呆在身邊照顧她的,如果你和辛顥之間有了什么誤會,為什么不試著溝通呢?為什么兩個人都要這么固執(zhí)的堅持自我呢?難道就這樣白白斷送你們多年的情誼嗎?再說,你如果是要跟辛顥解釋的話,相信你們一定會冰釋前嫌的,不要讓自己遺憾終身啊!”。
楚清聽到這番暖人心的話語,感動的說:“曉晴,我們交情并不是很深,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呢?我真的很謝謝你”。
韓曉清笑了笑說:“是你眼神中的那抹憂郁打動了我,也是你的性格打動了我,而且我希望辛顥能夠獲得幸福,我不希望將來他會后悔,如果,我不說這番話,真的沒人會去說了”。
接著,韓曉晴又急切的說:“我明天要去趟上海辦事,也是高總和辛顥的訂婚之日,楚清,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任何時候都不要違背自己的心,有些事情一旦錯過了,那就是一輩子,你懂嗎?”
回到宿舍之后,楚清的心情久久都不能寧靜,她想著韓曉晴的話輾轉(zhuǎn)難眠。原來那天晚上高洋洋是鬧著自殺,也許正是為了這個原因,辛顥才會跟高總訂婚,那樣的婚姻怎么會幸福。韓曉晴說任何時候都不要違背自己的心,自己明明對辛顥也是有感情的,為什么要去錯過呢?自己真的要眼睜睜看著辛顥去和高總訂婚嗎?自己真的可以保證自己會真心的祝福他們,沒有一絲傷感嗎?
不知何時,楚清才逐漸睡去,當(dāng)她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上午八點(diǎn)鐘了,想著高洋洋和辛顥九點(diǎn)鐘要在長城飯店舉行訂婚宴,楚清一個激靈,迅速起床洗漱,又隨便找了一條湖綠色裙子穿上,這才急忙打車往長城飯店趕去。
一路上,楚清心急如焚,即便是當(dāng)年要和藍(lán)曉龍結(jié)婚的時候,她自己也是沒有這樣的心情。楚清想著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怎么這么快就投入另外的一段感情,在天堂的藍(lán)曉龍看著自己的時候,會不會唾棄自己呢?有好幾次,楚清都想著要司機(jī)掉頭回去,但是她的心真的好疼,辛顥啊辛顥!你要等我啊!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解釋,一定要等著我。
到了飯店門口,楚清丟下二百塊錢,就跳下來車子,直接沖進(jìn)飯店的吧臺,詢問今天有位辛顥先生和高洋洋的小姐的訂婚宴在幾樓,吧臺的小姐查過記事簿告訴她是五樓,楚清沒等小姐抬起頭,就玩命的跑到電梯門口拼命的摁電梯門,心里想著這電梯怎么會如此之慢呢?那一刻,她心里焦慮、緊張、甚至有種撞電梯門的沖動。
許久,電梯門緩緩的打開,楚清飛快的踏進(jìn)去,電梯終于達(dá)到五樓,遠(yuǎn)遠(yuǎn)就聽到大廳有音樂響起,楚清看著大廳門口嬌嫩的百合花,想著辛顥居然把自己最珍視的花送給高洋洋,就覺得心都被撕成了一片片,鮮血淋漓。
從電梯間到達(dá)大廳門口也就是幾十米的距離,楚清卻像是走了一萬年,那段路怎么可以那么長呢?時間啊!你停住吧!我不要辛顥訂婚,不要。
到了大廳門口,楚清就看到高洋洋和辛顥正在幸福的對望,辛顥正要拿著一枚閃爍著耀眼光芒的鉆戒要往高洋洋的手上套,楚清忍不住凄厲的喊道:“辛顥,不要”。
那一刻,所有賓客的目光都像針一樣刺在楚清的身上,高洋洋怒氣沖沖的看著她,而辛顥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愛戀和痛苦,但是轉(zhuǎn)瞬而逝,她戰(zhàn)栗著走進(jìn)去,只覺得步履是那么的沉重,幾乎邁不開步子。
楚清看著辛顥,只覺得鼻子酸酸的,大大的眼睛蒙上了一層雨霧,半響,那雨霧流滿她清瘦的臉,流進(jìn)她的心里面。
突然之間,所有的賓客都不見了,高洋洋也不存在了,兩個人許久的凝視之后,楚清含著淚水,莞爾笑著說:“辛顥,你真的要和高總訂婚嗎?你真的愛她嗎?你真的忘記了北城的一切了嗎?你當(dāng)真把我看成那樣不堪的女人嗎?”
辛顥看著手中的鉆戒,眼眶潮潤,他聲音嘶啞的說:“楚清,我們之間一切都結(jié)束了,從那天晚上就結(jié)束了,我已經(jīng)決定要和高洋洋在一起了,你也放下吧!”
“真的是這樣嗎?辛顥,真的要訂婚嗎?”楚清慘烈的笑了笑。
“對,楚清,訂婚,之后還要結(jié)婚”辛顥簡短的說,他怕自己在堅持下去真的會丟下這枚戒指,原諒楚清的行為,跟著她一起走。
這時,高洋洋看著這一切,冷冰冰的說:“楚清,你難道要忘恩負(fù)義嗎?我對你的路遇之情你真的要忘記嗎?真要在我一生之中這么重要的日子來破壞嗎?”
“好,好,好”楚清一連說了幾個好字,隨便摸了一把淚水,高傲的仰起頭,微笑著說:“高總,我祝福你和辛顥,幸福美滿一輩子”。
說完之后,楚清眼神空洞,臉色蒼白,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大廳。辛顥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里像是被刺刀刺了一下生疼,他一直覺得自己很恨楚清,為什么看到楚清的這一刻心里會只有悲痛呢?
他本能的想要去追楚清,卻聽到高洋洋嚴(yán)厲的喊道:“辛顥,你忘記了今天我們來這里是做什么的嗎?”
這會,陳子建也走過來,譏諷著說:“你們好好舉行宴會吧!我去看看楚清”,說完之后,連忙追趕出去。
楚清絕望的走出飯店,直覺的胸口悶悶的,人也失魂落魄軟軟的就要往地下倒,陳子建迅速的扶住她,關(guān)切的說:“你這又何必呢?楚清,往后就跟著我吧!我會給你富足的生活,孩子找不到我們可以再生一個啊!”
“啪”楚清拼勁全力重重扇了他一耳光,半響才憋足氣,冷冷的說:“我就算是去要飯,也不會接受你一分錢的,你滾,我永遠(yuǎn)都不想再見到你”。
看到楚清對自己這么厭惡,想到自己和高洋洋的所作所為,那一刻,陳子建心里有些觸動,他很無奈的說:“楚清,你真的對我這么反感嗎?”
楚清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在飯店門口招手?jǐn)r車,卻被陳子建阻止了。楚清厲聲喝道:“陳子建,你到底要做什么?你馬上從我眼前消失,我恨你,我這輩子都不會寬恕你的”。
陳子建輕輕松開自己的手,很受傷的說:“那么,如果我?guī)阏业酵艏t玉呢?”
“你說什么?”楚清瞪大了眼睛,不相信的問道:“你知道汪紅玉在哪里嗎?你又打算欺騙我嗎?”
“跟我走”陳子建拉著她來到自己的車前,打開車門,厲聲說:“上車,我?guī)闳フ彝艏t玉”。
楚清稍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坐上了車子,陳子建默不作聲發(fā)動車子,帶著楚清緩緩的穿過鬧區(qū),來到三里屯的酒吧一條街,在一間小巧的酒吧前停下。
因為是白天,只見酒吧大門緊閉,只有一條通往地下室的門虛掩著,陳子建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說:“你不是急著要見到汪紅玉嗎?怎么現(xiàn)在又猶豫了,你的功夫那么好,還怕我會對你不利嗎?”
聽到這句話,楚清不在狐疑,便跟著他來到地下室酒吧。地下酒吧的通道只有微弱的燈光照亮著前面的屏風(fēng),楚清和他一起穿過屏風(fēng),進(jìn)入大廳,里面只有一個年輕的男孩子正趴在吧臺上面昏昏欲睡。
陳子建走過去敲了敲桌子,不耐煩的說:“請問你們汪總在嗎?”
男孩子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抬起頭看著楚清和陳子建打擾了自己的美夢,生氣的說:“這個時間汪總怎么會在,你們晚上再來吧!”
陳子建漠然的看著他,冷冷的說:“我們是汪總家鄉(xiāng)的親戚,早上剛到BJ,手機(jī)也沒電了,麻煩你告訴我們汪總家的住址好嗎?”
“真是麻煩”男孩子雖然不耐煩,聽到是汪總家鄉(xiāng)的親戚找她,也是不敢怠慢的,雖然很生氣,仍然甩過來一句冰冷的話,“東四30號”說完,又爬在吧臺上面睡了起來。
陳子建迅速帶著楚清離開,邊走邊說:“我們要快點(diǎn),待會我怕說不定她會出門”,兩人又穿過昏暗的甬道,來到外面,幾乎被刺眼的光線閃的睜不開眼睛。
汽車又迅速的在BJ城內(nèi)疾馳起來,楚清看著他,仍然冷冰冰的說:“為什么要幫我,你還有什么企圖,需要我怎么回報你”。
“哼”陳子建冷笑了一聲,戲詫道:“你要怎么回報我呢?我沒你想的那樣險惡”。
“哈哈”楚清大笑幾聲,譏諷道:“和你這種人如果談道德,會不會褻瀆了這個字眼呢?你這種人值得讓人去信賴嗎?”
陳子建握著方向盤,熟練的開著車子,嘆息著說:“我知道你恨我,就在高洋洋訂婚之前,我還想著怎么得到你,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把我的心填的這么滿,讓我只想得到她。但是,你說的那句話觸動了我,你說你寧可去要飯,也不會接受我一分錢”。
看著后視鏡里面楚清嚴(yán)肅的面龐有所緩和,陳子建又說:“這么多年了,我遇到過很多的女人,但是她們都只是貪圖我的金錢,沒有那個是為了談感情而和我在一起,甚至包括高洋洋,只有你是個例外,如果我以前對你還有什么企圖的話,那么,從你說那句話開始,我知道我錯了,你跟我遇到的女人不一樣,你讓我居然對你有了敬意,我真的很奇怪自己怎么會怎么傻,要去幫助你,明知道你對我那么的反感,還是不顧一切要幫助你,楚清,隨便你怎么想好了,我是想到哪里就做到哪里的人,我想以后你一定會原諒我的“。
“哼”楚清心里一陣?yán)湫Γ约汉托令椀年P(guān)系搞成這樣,現(xiàn)在來說這些話不是太遲了,看著車窗外的車來車往,楚清最終還是沉默了下來。
一個小時之后,車子終于來到了東四,東四的路很窄,但是還算整潔,陳子建把車子停在路口,和楚清一起走進(jìn)這個刻著歷史痕跡的胡同。這里全部都是古典的四合院,楚清在查看門牌的時候注意到,到處都貼著文物保護(hù)單位的白色小牌子,心里想著也許自己就要和孩子見面了,心里竟然有些緊張,她也不知道這種緊張源自哪里,但是她真的很高興,老天爺讓自己在失去一些的時候,也給予了自己一定的補(bǔ)償,上蒼待自己還是不薄的。
突然,陳子建大聲喊道:“楚清,快點(diǎn),我已經(jīng)找到三十號了,在這里呢?”
楚清連忙跑過去,她久久的看著那個門牌號碼,心緒難平,五年多了,孩子真的在這里嗎?他過的好不好,高不高,瘦不瘦,還認(rèn)不認(rèn)得自己這個媽媽呢?她揚(yáng)起手想要敲門,手卻不停的顫抖,以至于沒有辦法正常的敲門。
陳子建看著渾身都是顫抖的楚清,十分同情的說:“還是我來吧!”說著,輕輕的扣了一下門環(huán)。
許久,小小的四合院內(nèi)才穿出一個清冷的聲音“誰啊!這么早就敲門”說著,門被“咣當(dāng)”一聲打開了,一個披頭散發(fā)穿著睡衣的女人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
楚清赫然看到眼前的汪紅玉,發(fā)現(xiàn)她也正在驚恐的看著自己,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從天而降的楚清時候,急著要把門給關(guān)上,卻被楚清一把推開,閃了進(jìn)去。
“啪啪”楚清狠狠的扇了她兩個耳光,憤怒的說:“我打你是因為你不仁不義,你騙走了我的兒子,害我們母子失散多年不能團(tuán)聚,你這是不仁;你自己也是做過母親的人,也是失去過孩子的人,你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跟折磨,現(xiàn)在卻要別人也承受這樣的悲痛,這是不義,你還說你有多么愛藍(lán)小龍,你如果真的愛他,怎么可以抱走他的孩子”楚清掐住她的脖子又搖又晃的喊道:“你快把我的孩子還給我,要不然,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我是進(jìn)過監(jiān)獄的人,我不怕再進(jìn)一次”。
陳子建看到楚清完全失去了理智,連忙過來扯開她,并且著急的說:“汪紅玉,你快把楚清的孩子還給她吧!一個做母親的為了自己的孩子完全會失去理智的,不要讓她的精神徹底崩潰”。
汪紅玉被掐的直喘粗氣,她看到楚清精神完全崩潰,難免是有些害怕,但還是態(tài)度很強(qiáng)硬的說:“既然你現(xiàn)在找到我了,孩子的事情遲早是要說的,當(dāng)年是我抱走了孩子沒錯,但是那是因為你媽媽生病,妹妹還是個學(xué)生,又沒有遠(yuǎn)方親戚可以依靠,我想著那是藍(lán)小龍的孩子,所以才好心的代為收養(yǎng),你不但不感謝我,反倒在這里胡攪蠻纏,枉費(fèi)我的一片好心”。
“好心,哈哈”楚清凄慘的笑著說:“你敢說你是好心,那么你告訴我孩子現(xiàn)在在哪里,我要見到我的孩子”。
“孩子在福利院”汪紅玉無所顧忌的說。
“你說什么?”楚清睜大了眼睛,不相信的看著她,走過去再次把她打到在地上,指著她憤怒的吼道:“你不是說你帶我照顧我的孩子嗎?那你怎么會把他送到福利院,我打死你這個滿口謊言的騙子,我要到警察局告你拐騙兒童,讓你也把牢底坐穿”。
“好啊”汪紅玉起身站起來,拍了下身上的塵土,冷笑著說:“你要是去告我,就永遠(yuǎn)別想知道你的孩子在哪里?”
這時,陳子建走過去,攛住她的手,陰狠的說:“快說,孩子在那個福利院,信不信我砍了你”。
看著陳子建那張扭曲的臉,汪紅玉始終是做賊心虛,小聲說道:“在陽光福利院”。
楚清又要過去打她,被陳子建制止,并且急切的說:“走,我們趕快去陽光福利院,如果這個女人騙我們的話,再回來也不遲”。說完,便拉著楚清迅速離開了。
汪紅玉看著他們遠(yuǎn)去的背影,不禁心里一陣?yán)湫Γ?dāng)年就是這個女人還自己的女兒那么小就失去了生命,又害自己孤苦無依,四處流浪,她不讓楚清受點(diǎn)教訓(xùn),怎么會告訴她實(shí)情呢?就讓她去找吧!租的四合院也是住不下去了,得趕緊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