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嘻鬧、大人們談近況、賢惠的媳婦們進廚房幫忙，客廳有一桌麻將時不時有人過來換一圈，這個時候的大姑連責備起人來都是笑咪咪的，家里新添的三個人剛好補了姨媽、大伯與三伯母的空缺。

姨媽跟大伯在爸爸媽媽回來的第三天就飛去了羅馬，然后宣布以后的歲月里他們都是旅游過新年，尋回他們兩個年青時為工作為家庭而丟掉的浪漫。并不會去質疑他們做出這個決定的動機，但是不想面對不想再有關聯始終會成為原因之一。姨媽從那天起再也沒見過三伯與三伯母，就算在路上偶而遇見也會扭頭就走，二伯兩夫妻倒是來過，他們那老實本份的性格從來就不會背后說人一句壞話更何況是心里真正去恨一個人，他們為感謝姨媽替二哥安排工作從鄉下拎來雞鴨，幾桶自家壓榨的食用油，還有一簍的雞蛋，立在門邊憨厚地笑著。

家里新添人口除了霍初悅當然還有宋榮哲，再一個是二哥的女朋友蘇小橙。霍寶恩賣乖地叫她美女姐姐，她可的確是美：皮膚好的不可思議，那雙大眼睛水靈靈的甚是清澈卻又不同于霍寶恩那種單純的青澀，頭發沒有做任何燙染熨帖地綁在腦后。霍寶恩看著她的時候就想起“森女”一詞，蘇小橙跟二哥是同一個縣的但她的家在偏遠的山村，從Z市回去一躺她得轉火車坐汽車過輪渡再爬山路，聽起來環境比她暑假做志愿者的地方還要差。蘇小橙在信大百貨某童裝品牌當做導購，二哥進去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她，于是在她每天騎著電動車穿過崗亭的時候特意攔住她。

蘇小橙昨天被二哥牽進來的時候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她指指大哥又指指三哥再指指宋榮哲最后指向二哥一臉惶恐。二哥舉著雙手說“我跟他們沒關系”。

“什么沒關系呀，那我以后是不是不能叫你二哥了？”霍寶恩怨氣地指責。

“不是，寶恩我不是那意思，你別插科打諢。蘇小橙我告訴你他們都是我的親人但是我只是信大百貨大樓的一個保安，我從沒有騙過你也沒想騙你，我喜歡你不管你來自哪里出身哪里也將來變成什么樣子我都只喜歡你我的家人我的親人他們都是很友善很可親的人也許他們不會像我那樣喜歡你但是他們一定也會與你友好相處相互照顧所以你完全不用有任何顧慮。”話少的二哥一下激動起來急于表明真心中間都不停頓一下。

霍寶恩禁不住取笑：“哎呀二哥你這是要求婚嗎？人家美女姐姐可是什么也沒說呀你這么心急火燎地解釋做什么？”

霍家年變得更為窘迫，那樣子像許多時候的二伯，媽媽曾說有那種表情的人都是世界是最善良的人，蘇小橙的臉紅通通的就跟門前的大紅燈籠一樣。全家人都跟著笑了起來只有宋榮哲不笑。她突然覺得他就是一朵奇葩，這么歡樂的玩笑這么喜慶的日子在她的家里他怎么可以顯得這么格格不入。

進屋也沒跟任何人打招呼，霍寶恩拖著他一一介紹家庭成員他就是點頭點頭再點頭，連微笑都不肯掛在臉上基本的禮貌都沒有，從早上呆到晚上霍寶恩不找他說話他就不說話偶而大哥問他幾句他也兩三個字就算回答，一個人坐在沙發的盡頭不知道在思忖什么。她不悅地皺起眉雙手叉腰一副要開打的樣式朝他走去，半路被宋爸爸攔住：“你要做什么？”

“吵架。”

“寶寶你是請你男朋友來過熱鬧年的，不是請他來看著別人歡樂自已卻顯得更孤單的。他肯跟你一起來大姑家已經很不容易了，去，陪他坐到吃年飯你們說話也好玩什么別的也好總之不要離開他，再看到你跟江瑞追來趕去過完年就帶你去美國。”

她老實點頭，正正經經坐到他旁邊：“哲哥哥你是不覺得很無趣呀，內心在掙扎吧？”

他伸出一只手臂勾住她的肩頭盡量克制不拉她入懷在她耳邊說：“嗯。一直在掙扎著要不要趁著過節的喜悅氣氛團圓飯敬酒的時候就告訴你爸媽我想娶你。”

霍寶恩用力拍打他的手背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安，“爸爸說你同我一起來大姑家過年已經很不錯了，我沒辦法再要求你自娛自樂，我不是個好主人居然冷落了邀請的賓客，二哥就不會落下小橙姐姐。”

兩人天南海北講了一通，大多數時候都是霍寶恩在講。她匆匆跑開又跑回手里拿了臺平板電腦：“我們玩游戲吧，你先讓我拍張照。”

她不停指揮著嫌棄他不笑不會擺pose一下讓他看左邊一下讓他看右邊，折騰老半天終于是拍出比較合她心意的一張，仔細打量后交給宋榮哲：“哲哥哥再給我拍一張吧，拍好看點哈。”

“你這是要玩什么游戲？”霍家禮問道。

“測試呀，看我們有多匹配，什么都可以測的呀，這個軟件你要玩么？”

“你們兩能有多配呀，都不知道月老是不是喝醉酒把紅線系錯了地方。你還是看看你們兩的孩子長什么模吧？這個保定不會失望”霍家謙從向面扭過頭來提醒。

霍寶恩被宋榮哲抓住一雙腳怎么踢都踢不到霍家謙身上。

大估打側邊穿過笑容可掬：“這兩個孩子，是要鬧到哪一年去。”

“照這樣式大概兒孫滿堂了都不會消停。”霍家禮擺擺手離開。

“寶恩，給姑看看你今后的孩子是個什么樣子？”

“大姑，別聽霍家謙瞎說我才不會測呢，自家的孩子怎么都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不用看。”

霍家謙突然就笑著前仆后仰：“我當你是不好意思不測呢原來是這個原因，別人有答應要跟你生孩子嗎？你這生兒育女的都說了好幾遍了。”

“哲哥哥你看霍家謙他欺負我，你要幫我教訓教訓他？”

“以前不都是喊大哥幫忙的嗎，現在用不著了？”

霍家謙總是忍不住揶揄，兩人鬧得不可開交。霍寶恩捂著耳朵啦啦啦叫道聽不見而后道：“霍家謙你別得意你可是有把柄在我手上。”

霍家謙頓時不再說話，回過頭去專注地盯著他的牌，眾人仍舊笑呵呵，不懂他究竟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他們只當他倆仍舊在打鬧。可是霍寶恩知道不是那樣的，說出這句話她是在玩笑是無心之舉，可是她知道它狠狠刺傷了霍家謙，她看到他轉回去時眼睛里的傷痛，她不該這樣打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