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色里只剩下霍寶恩與季少澤站在操場。她低著頭再次道歉：“對不起。”

“你不用跟我道歉。”季少澤心里有說不出的心疼，當看到霍寶恩紅腫的雙時他也很想上前擁抱她跟她說沒事，但是理智不允許他這么做，如果年前我們遇到時我主動與你交好結果會不會不一樣。“霍寶恩，你知道你錯在哪里嗎？”

“我沒有責任心，我不該丟下她們一個人跑出去。”霍寶恩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低頭主動承認錯誤。

“對，你是不應該一個人跑出去。但是你更不應該送她們那么貴重的的禮物。”

“哪有很貴重？我送東西給她們哪里有錯”霍寶恩實在是不明白為什么這也要算她錯了。

“她們想什么喜歡什么你都可以送給她們對不對？”

“有些是不可以，不過你可以。”她居然還打笑起他來。

“霍寶恩，你知道這些都是飲鴆止渴的幫助吧。她們是因為年紀小不懂，但如果今天換成是成年人他們是不會接受你這種好心的。”

“那我們來一個暑假不也一樣？你這個夏天帶給他們歡樂給予他們溫暖，還不是也只有這一夏，那之后那些時光呢。”

“霍寶恩，我們來這里是做志愿者做義工的，雖然只是一個夏天但是美好會永遠記得。不要把它當成是你的個人慈善，他們不需要。”季少澤丟下這句話轉身離去。

我沒有，我沒有這么想。

我只知道玲玲要與他爸爸聯系卻連電話都沒有，她今天生日她卻沒有穿過一年她想象中的裙子，我明明就可以幫到她為什么不能幫，我只不過是滿足了她的一個小小心愿而已。

然后她想到小四，他似乎也不太愿意接受她每次的慷慨贈送，一起去買東西他總是要挑便宜的，只是說著別的不太適合，而現在他已經不愿意再接受她的任何禮物，她會令他為難。難道我真的是做錯了，霍寶恩想著眼淚又要流出，不愿回去休息，她想要在這山間吹吹涼風，她爬上升國旗時用的那個梯形柜促膝坐在上面。

“把衣服穿上。”走了一會兒的季少澤又回來帶著霍寶恩的外套。

霍把恩很順從地接過外套穿上，季少澤又把自己的電話遞給她，此刻肯定想跟家人訴訴苦吧。她沒有拒絕，用眼神讓他遠離。

季少澤明白她是不想讓他聽見，便向遠處走去站在足夠遠但可以看清她的地方。

哲哥哥，我想你。

按了發送，霍寶恩又有些惴惴不安。電話立馬響起來，來電顯示“小叔”。

“恩寶。”宋榮哲呼吸都變急促，還沒確定電話那端的人是誰就叫了起來，他只想等到她與他說話，信息是由小澤的電話發過來的，他有過疑惑但是除了他的恩寶沒有人能夠叫他哲哥哥。

“哲哥哥，要是你在就好了。”聲音開始哽咽，難過時候想依賴的人早已就變做他，明知就算他此時伴在身邊也不能改變什么，但是心底總覺得他在就會變得好起來。

“那么，我明天來看你好嗎？”嘴角上說的是明天，動作卻是迅速的，宋榮哲開了揚聲器將電話擱置開始換衣服，不能等到明天，就算今晚不能去打擾你，但我也想要你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我。

“不好。”對他的提議霍寶恩連忙阻止，“你不要過來。”

她的聲音露出些許慌亂，他不禁停下去拿鑰匙的手，小心試探萬分柔情，“恩寶，你是在顧慮我之前說過的話嗎？我說過不會讓你為難的，我只是很擔心你。”

“你不用擔心我哲哥哥。你那天說的話我都記得，我都給你發那么矯情的短信了你還會有兩種想法嗎？只是我怕，我怕見到你后會想要跟你一同回去。”霍寶恩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頭一垂完全忘記現在已是深夜旁邊也沒其它人誰會看得到她的窘迫樣。

顫音里帶著嬌嗔，聽得宋榮哲心里暖暖的，笑意浮上嘴角，拿好鑰匙換鞋出門。這丫頭終究還是自己的，忐忑的心終于都可以放下。而此刻她必定是受到傷害，不曉得又一個人躲在哪里抹眼淚，“好，我不來。但如果不想讓我擔心就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事好嗎？”

“嗯。”她吸吸鼻子，對著深夜點頭。

她慢條絲理地說著今天發生的事，音調里全是委屈，說的任何一句話都像是在撒嬌，本來三言兩句就可以講完的事她硬是講到宋榮哲已將車開到停機坪，而機師早已在那邊候著他。終于是讓他給哄安心了，那邊才依依不舍收了線。其實他也不舍的，尤其是聽到她說到一人在在陌生城市里無助他恨不得立馬把她給揪回來好好呆在自己身邊，只是天色不早了她需要好好休息，況且她想要做的事他永遠都不忍心說不。

心情有些好轉，霍寶恩走下來將手機朝季少澤扔過去。

季少澤小碎步跑上來再一次鄭重交到她手中：“還是你拿著吧，我可不想看到不該看的短信，也省得我每天要去找你，女生宿舍男生止步多不方便。”

霍寶恩瞪著眼睛憤憤咬著嘴，手卻不自覺地將手機收進口袋。

“別再瞪了，黑燈瞎火的你兇橫的樣子嚇不住任何人。還有長輩要對晚輩疼愛有加，小嬸嬸。”

霍寶恩氣及敗壞，偏偏對季少澤無可奈何，明明很溫柔體貼一人怎么就愛說些討厭的話招惹她。

少女快步前行，少年雙手插口袋輕松跟上，月光灑在這鄉間的小路，如水夜色，幽靜怡人。少年好心情地吹起口哨，聲調里的惆悵與無奈不是任何人都聽出的。

再見未道出口人已是泣不成聲，四十天的朝夕相伴足夠生出濃厚的感情，何況她霍寶恩是那樣感性的人。所有微不足道的事現在想來都成為難別的原因，大人們的淳樸與善良，小孩子們的童真與稚嫩，無一不是美好存在。

一路都在好好提醒自己別添麻煩，到后來她還是弄得大家焦頭爛額，好在他們都一笑帶過她也不至于那么內疚。季少澤也變得不那么討厭，赤腳下田地務農被玻璃割傷腳板，他背著她下山大汗淋漓氣喘吁吁一句怨言也沒有；她三更半夜出去接電話他總是陪在身邊說是要善待長輩；知道她不愛吃飯他會每個周末跟著其它人進城單單給她準備額外的零食；他還允許她把手機帶回家絲毫不介意信息被她偷窺……一直處在溫暖與感動中，太多的不舍與留戀絆著她回去的腳步，抹抹眼淚終于是轉過身一個人坐著面包車下了山。

才出車門就看到宋榮哲站在陽光里的冰冷容顏，眼神掃到她傾刻就變得柔和，司機連忙接過霍寶恩手里的行李。他擁抱她，她扭扭捏捏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依依不舍放開她再執起她的手牢牢握住。她的人生似乎是越來越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