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間是6點，上午一二節都沒課，再閉眼又睡不著。霍寶恩不悅地溜下床，扯去裹在手上的紗布露出還沒結痂的傷口，真難看。撐起劉海在鏡子里端詳，額頭的印痕還沒有完全消散，這可以叫舊傷未愈又添新痕么。梳洗完畢在傷口處擦了點藥，也懶得換衣服，赤著腳跑去陽臺，席地而坐，兩條腿從欄桿下伸出去晃呀晃。下面是花園跟游泳池，景色怡人。霍寶恩瞇起眼睛迎著才出來的陽光，就這么倦怠著多好。現在這個天氣也只有這會兒才最舒服，看來從明天起得把鬧鐘提前一個小時。

坐了一會兒身邊多了個伴，霍之皓學著她的樣子在她身邊坐下。小家伙還不夠欄桿高，沒半法探出頭看世界，只能兩手扶住欄桿從夾縫中往外瞟幾眼。霍寶恩噗嗤笑了起來：“你不會害怕嗎？要是等下不小心從下面滑了下去我可不負責。

“我是男子漢，有什么可怕的。”霍之皓奶聲奶氣地扮小大人還真是可愛。

霍寶恩捏了一把他的臉：“那你小心點別亂晃坐退一點。”交待完又忍不住數落，“你爸爸可是有暴力傾象的人，要是你出了什么事他肯定不會放過我。”

霍之皓乖巧地向后移了移然后向右好使自己已霍寶恩貼得近一點，他仰著頭很認真地問：“小姑姑，什么是暴力傾向？”

“就……”霍寶恩想咬自己的舌頭，不該多嘴亂說的，再有氣跟個小孩子揶揄什么。“這個你爸爸比較有發言權，你等下可以去問他。”

“好吧。”霍之皓很懂事的點頭，依然沒有轉過頭：“小姑姑，你知道爸爸前天晚上為什么會流眼淚嗎？”

大哥他哭了嗎？霍寶恩的心揪著，那些她聽到過的半截對話，她不是故意探究到的事一下全集中了起來，不是忘掉了嗎？好討厭，還真是怎么逃都避不了。大哥氣憤的原因，姨媽與媽媽的小秘密，可憶姐一個人的靜默，三哥最喜歡的人……好混亂，這個家怎么突然這么多事，難道那么長時間的其樂融融幸福的感覺都是假像。是不是一定要把真相剝落出來才能得以真正寧靜，但如果事實是更難堪的存在，那個時候大家要怎么坦誠相見。

“小姑姑你怎么不回答？”霍之皓不滿地用小手搖晃著已神游太虛的霍寶恩。

“唔，爸爸他沒有流淚，他只是昨天跟朋友們多喝了點酒，可能肚子里裝不了，酒便從眼睛里流了出來。”不就是唬小孩嘛，霍之皓再聰明乖巧也只是個不到6歲的臭屁蛋，霍寶恩想到這兒便睜著眼睛說瞎說。

“你騙人吧，酒怎么可能從眼睛里面流出。”霍之皓偏著頭一點也不信她說的話。

“怎么就不可能了，不信問你爸爸去，小小年紀知道什么呀？”霍寶恩開始打馬虎眼。

“我會一起問的。”

一起？霍寶恩愣了一會兒才知道是先前說的“暴力傾向”的問題，不由得笑起來，真是個不懂就問的好寶寶，這下把問題全堆到霍家禮的頭上看他要怎么編，反正不找我就行了。

“可是，我有點怕。前天我拿著紙巾想給爸爸擦眼淚的時候他很兇的把我推開了，后面媽媽說了他他還把桌上的臺燈都砸壞了。”霍之皓歪著腦袋鼓起臉，一副委屈模樣。

大哥這次真是混蛋到家了，虎毒還不食子呢，他卻到好連皓皓也粗魯相待，是想在家里每個人身上留下印記吧。“皓皓可不能怕爸爸，那樣會令爸爸傷心的。爸爸在皓皓心里一直都是最好最厲害的，是個超人，可是爸爸跟所有的大人一樣都有遇到不好的事情的時候有不心開心的時候，只是那個時候讓皓皓看到他會覺得害羞而已。所以爸爸他不是故意對你兇的，你要原諒爸爸知道嗎？”霍寶恩心里把霍家禮罵得個狗血淋頭嘴上又在標榜他的好，做人真怎么這么難。

霍家禮聽著姑侄的對話心情舒暢不少。真的是不記得之前發生的事了，但為什么而多喝他卻是很明白，除了周歆瑤他不能告訴任何其它人，更不能告訴唐可憶。道歉現在用的比以前多了許多倍，光是“對不起”“抱歉”就可能解決所有事了么。現在對霍寶恩他倒是應要好好說一聲“對不起”，糊涂得分不清誰是誰，當時就是個六親不認的醉漢，誰看見都會想要鄙夷唾棄。霍寶恩這丫頭很多時候任性到極致，但她好像有一種神奇的魔法知道什么時候說什么話就會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自己還一臉懵懂，懂起事來說的話又比其他人的任何言語更讓人舒心。

“寶寶你怎么把繃帶拆了？”霍家禮沒有先說出“對不起”或是“謝謝”，霍之皓在這里他不知道該怎么說。何況她私自拆了繃帶卻是不對。

霍寶恩聽到這個聲音暗自咒罵了一句，嫌棄地開口：“這么大熱天會捂著不潰爛才怪，自己還是大夫呢，你該不會所有的證書都是買的吧。”

霍寶恩的自以為是霍家禮向來都是寬容縱容態度，聽之任之她怎么高興怎么好，自己這會兒處在做錯事的地位就更不會去跟她計較了。換了個話題讓她去換衣吃早餐然后載她去學校，霍寶恩把腿縮了回來，站起來惡恨恨地說道：“再借我十個膽我也不會坐你的車。霍家禮我要換血，我要跟你斷絕兄妹關系。”

霍家禮聽著她的胡話傷腦筋的搖頭，等把霍之皓都長大了她可能還會停留在不成熟的階段。膽只有一點卻喜歡說狠話，之后又忘得比誰都快，生一個人的氣不會超過一個小時。他把霍之皓抱了起來告訴他這是個危險動作一個人的時候一定不要做，然后說著：“皓皓有什么問題都可以問爸爸。”

哼。好爸爸偉大形象又出現了，看你怎么唬住皓皓。大哥其實是個真混蛋吧，謙謙君子人人都要豎大拇指的那個肯定是裝出來的。霍寶恩憤憤不平的朝自己房間走去，父子溫情時間她決定這時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