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在哪里,我能看一下嗎?”
“當然可以,就在監護病房,跟我來吧。”
林醫生帶著錢江和湯杰來到監護病房。湯杰沒有多說什么,直接走近病床,先用手試了試芳菲的耳后的體溫,又看了看她的瞳孔。然后認真地盯著監控儀器上顯示的信息。臉上沒有表情。
“湯杰,什么樣?”
“噓……”湯杰沒有回答,而是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接著便拖過行李,打開箱子翻找起來。
錢江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他不敢再做聲了,就在旁邊靜靜地看著。
只見湯杰從箱子里摸出一本書,白皮的,沒有封面,打開翻看了起來。錢江湊到后面,看到書上全部都是英文,密密麻麻的,還有很多數據和公式,完全看不懂上面說的是什么。就連林醫生也是一臉疑惑。湯杰在干什么呢,查書?難道在美國讀書讀傻了,成了一個書呆子,臨陣還得翻書本。哦,不是,他在比對數據。時不時地嘴里還嘟囔著什么。
十幾分鐘后,湯杰合上了書,放好,站了起來。
“怎么樣了?”錢江關切地問。
湯杰說:“可以確定就是OWRD,林醫生判斷的沒錯,這種病在國際上也是不多見的,林醫生能診斷出來,想來林醫生在國內也是數一數二的專家了。”
“哪里哪里,過獎了,”林醫生扶了扶眼鏡,笑著說。“湯博士剛才一動手,我就看出來,你絕不是一般人。”
錢江對兩個人互相吹捧有些反感,此刻,他只關心芳菲的病情。
“湯杰,我問你,芳菲到底怎么樣,能不能治好?”
湯杰看著錢江,搖了搖頭,“可惜了。目前,醫學理論界普遍認為這種病是,無解的。”
錢江明白了湯杰的意思,低下頭,他的心又一次跌入了谷底。
過了一會兒,湯杰拍了拍錢江的肩膀,“長江兄,你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講。”
錢江不明白湯杰的用意,跟著他走出病房,來到了走廊盡頭的陽臺上。湯杰走在前面,先到了陽臺,轉過身來,背靠著欄桿,臉上掛著笑容。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笑。”錢江沒好氣地說。
“你還是老樣子嘛,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難怪你找不上老婆。”
“你找上老婆啦?”
“沒有。”
“這不結了。”
“我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
“我那是搞科研忙的,沒有時間。”
“強詞奪理。”錢江也背靠著欄桿。
“你還在擔心那個叫芳菲的小姑娘?”
“嗯。”
“她和你什么關系?怎么還會有警察看護?”
“我請來協助破案的。”
“哦,她是哪兒的?這么小能協助你破什么案?”
“她是兒童福利院收養的孩子,找不到她的父母,我們找她破案是因為她……,你打聽這么多干嗎?你又治不了她的病。”錢江險些說漏了嘴,他突然意識到芳菲的事是機密,曹局長也叮囑過他不能透露給外界。
湯杰笑了笑。“長江兄,我說你就不夠靈活吧,我剛才在病房里是怎么說的?”
“怎么說的?”
“我說,芳菲得的腦腫瘤,目前在醫學理論界普遍認為是無解的。”
“啊,對呀,那不就是說你也治不了嗎?”
“注意,我說的是理論界,你看我,像是搞理論的人嗎?你不是最了解我的嗎?呵呵。”
“你什么意思?”錢江圓睜著雙眼。
“你也不問問我在國外都是干什么的。”
“你不是醫生嗎?”
“不是。”
“當老師,教學生?”
“不是,再猜。”
“猜不出來。”
“我受雇于美國一個大財團的老板,在他的私人研究所工作,我有一個獨立的實驗室,從事的就是人腦系統的實驗研究。”
“私人研究所有什么好?”
“這你就外行了吧,好處多著呢,首先,就是待遇高,錢多,可以購買最先進的實驗設備從事最尖端的科學研究。其次,也是我最看重的一點,就是在那里做實驗不會受到任何干擾,什么法律呀,道德呀,倫理呀,統統可以拋開,想象力可以任意發揮,思路可以完全打開,想怎么搞就怎么搞,無限的自由。我這個人你是知道的,最不喜歡被束縛。搞科研實驗也一樣。”
錢江認真聽著,點了點頭。“那你都搞什么科學研究了?克隆?分不清什么輩分的羊?”
“哈哈,你真幽默,告訴你吧,兄弟,你中大獎了。”
“什么意思?”
“我的研究項目就是OWRD。”
“是嗎?”這一點錢江倒的確是沒想到。“那你是不是可以幫到芳菲?”
湯杰笑了笑,“這個先不忙談,我且問你,芳菲她是不是有特別的能力?”
錢江大吃一驚,“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剛剛的表情告訴我的呀,哈哈,”湯杰得意地大笑起來。“和你開個玩笑,別生氣,我是研究OWRD的,這個我當然知道。”
“什么意思?”
“三年前,我開始研究這種腦腫瘤,在世界范圍內搜集病例,盡管很少,搜集難度相當大,但我還是找到了幾個樣本,通過研究這種腦腫瘤的特性和發病機理,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奇怪的現象?”
“是的,你要知道人腦是地球最復雜的物質之一,人腦的潛能是巨大的,大得遠遠超出人們的想象。就說記憶能力吧,據分析,人的大腦有140億個腦細胞,儲存量高達1000萬億信息單位,超出世界上所有圖書館的藏書所容納的信息總量,而我們現在已經開發利用的僅僅不到大腦潛能的10%。如果我們能迫使我們的大腦達到其一半的工作能力,我們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學會40種語言,將一本大百科全書背得滾瓜爛熟,能夠學完數十所大學的課程。”
湯杰好像來了激情,描繪起自己的專業領域來,駕輕就熟,而且還手舞足蹈。
“在我的研究領域里,把人腦中已經為個人所應用的部分稱之為腦前室,而把未被人所利用的部分稱之為腦后室。腦前室和腦后室之間卻似乎存在著無法逾越的鴻溝。所以,腦后室擁有著巨大的潛能但卻無法為人所用。自古以來,古今中外,不知有多少人,曾試圖通過各種方法來開發大腦的潛能,但卻往往是收效甚微,有的甚至產生精神錯亂。”
錢江認真地聽著,眼睛一眨都不眨。
“而我在研究中卻發現這種神秘的腦腫瘤,它的細胞是呈星狀的,和人類的腦細胞極為相似,只是個頭稍稍大了一些,所以它們具有很強的隱蔽性,普通的檢查很難發現它們。它們的觸角較一般的腦細胞要多,而且很長,并不按腦細胞的肌理生長,而是任意延伸,但這卻恰恰實現了腦電波的非常規跳躍,等于在前室和后室之間搭建起了一座橋梁,可以讓大腦功能得到質的飛躍。根據我的研究,一般患有這種腦瘤的人,不是天才,就是特異功能者。芳菲就應該算是特異功能者。”
錢江覺得很不可思議,他覺得這就像是天方夜譚,湯杰的話完全把他帶入了另一個世界。
“現在可以告訴我芳菲有什么能力了吧?”
錢江點點頭,“她,她的確有特別的地方,她可以看到別人的夢,并且能把她所看到的別人夢中的景象畫出來,我們把她帶來這里,是因為我們手頭上有一個案子,大案子,沒有任何線索,只有一名幸存者,但昏迷了,我們發現他偶爾會做夢,所以請芳菲來協助我們找線索,但就在這個過程中,她突然暈倒了。”
“哦,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湯杰說。
“按你剛才所說,芳菲之所以可以繪出別人的夢正是由于她得了這種腦腫瘤?”
“沒錯,應該就是這樣的。這種腫瘤可以讓人成為一個天才或是異能者,但同時,它也是十分致命的,患這種腦腫瘤的人平時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但這種腦腫瘤隨時可能會爆發,不斷擴張并吞噬正常的腦細胞,使人逐漸喪失語言,聽力,視覺,記憶,行動等正常生活的能力,直至死亡。而且一旦爆發,這個過程會很快。”
“什么情況下會爆發?”
“外力,精神刺激,疲勞什么的都會,目前還沒有太準確的研究結論。”
“既然你已經研究得這么深了,那你到底能不能幫到芳菲?”錢江又問到這個問題了。
“長江兄,你不記得我在病房里說過的話了嗎?”
“就是理論不行,而你是搞實踐的那句?”
“不是,是前面的。”
“前面的,是什么?”
“我說真可惜。”
“真可惜?”
“對,芳菲的腦腫瘤已經爆發了,沒有辦法了。”
錢江有些失望,“說來說去,你還是救不了芳菲。”
湯杰把雙手放到腦后,托著頭,一副輕松自在的樣子。他臉上的笑容很詭異,這是一個令錢江感覺無比陌生的湯杰。
“也不可惜,就算是死了,她的腦子也是一個不錯的研究樣本。呵呵。”
“你說什么?!”
“我說,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在全球到處尋找樣本,一直收效甚微,沒想到這次度假回家,竟被我碰上了一個鮮活的樣本。這真是太好了!”
“你要把她怎么樣?你敢動她一下試試?”錢江覺得血管噴張。
“兄弟,別傻了,她又不是你什么人,再說,她馬上就要死了,埋了不是怪可惜的嗎,你跟我合作還有什么不放心的,要知道,我們老板可是有很多錢的,你想要多少,開個價,只要你協助我——”
沒等湯杰把話說完,錢江揮起一拳打在了湯杰的鼻子上,湯杰慘叫著伏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