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舞眼見程飛拿了繩過來，于是用盡力氣，箍緊李薄憶避開程飛，一面沖程飛吼道：“都給我走開，薄憶不是囚奴，如何能用繩縛了他，叫他顏面掃地？我自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辱了他，我以郡主身份命令你們走開。”

程飛未曾料想劉玉舞會這么為李薄憶著想，一下愣怔著站在那里，拿著繩子不知所措。

暗月眼見劉玉舞的性子竟這般剛強，這般倔強，焦急萬分，沖到程飛面前就是一通吼，“愣著干什么？既然小姐執意如此，還不快去請大夫，我去護住小姐的心脈，你火速回來，小姐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

“對，我這時候犯什么傻，我這就去，很快回來。”程飛懊惱地拍了一下自己，暗罵自己怎會這么沒有，決斷竟不如一女子，急忙施展輕功離去。

暗月走到劉玉舞的身后，將淺綠色的靈力源源不斷地輸入她的身體。

這時李薄憶與劉玉舞早已跌坐在地上，劉玉舞將李薄憶的頭摟在懷里，輕輕撫摸著他背，喃喃自語，像是在訴說悠遠的故事，讓人感到莫名的心安。

“薄憶，別怕，我永遠在你身邊，不離不棄，你不會再孤單、落寞。其實，我曾經也有過孤單，在我還小的時候，娘親就離開了我，那時我什么都不懂，總以為娘親是嫌我不夠乖，躲起來了。于是我每天都去娘親最愛的芙蓉浦去找，呼喊著娘親。”

“那時的我不懂什么是孤單，我只知道春暖時，我聞到了冬的氣息，心沉在寒冷料峭的水里，一尾魚兒在水里游來游去，游來游去。我與冬應該是一個國度，我習慣了一個人的夜，一個的靜謐，習慣了在無盡的黑暗中聽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

暗月聽著劉玉舞的喃喃自語，心里覺得無比心酸，默默地流淚，原來小姐心里的苦未嘗不比自己深，心里的傷悲有何人又能真正知曉呢？

李薄憶漸漸平靜下來，只有眼里的赤金色還未散去，卻已有了一絲清明之色。

劉玉舞嘴里涌出一大口鮮血，仍繼續道：“雨天的芙蓉浦很美，有一種微蒙的韻色，像娘親溫柔的笑顏，我就撲過去，但不是我幻想的天堂，迎接我的是水，那時我心里只剩下無盡的恐懼與失望，我明白了娘親也如幻影一樣不會在回來了，水涌進了我的喉嚨，我怎么也哭喊不出。”

“后來，一個過路人救了我，自此我變得沉默寡言，像沒有靈魂的木頭人，不哭、不笑……父王為此頭發急白了，我慢慢地長大，慢慢懂事，慢慢學會強顏歡笑，慢慢會安撫父王，但心里的痛卻永遠無法消失，直到那一天……”

劉玉舞的臉上漸漸露出微笑，溫柔地看著李薄憶，“那一天，我在芙蓉浦遇見了你，也就是汀河畔，你像是仙客出現在我眼前，那么美好，像極了我那溫柔的娘親，但卻有與娘親完全不同的氣質，淡淡的眼神淡淡的迷離，我就想也許你是上天派來解救我的，讓我不再孤單……你知道嗎？自那一刻，我愿化身石橋，忍受五百年風吹、日曬、雨打，只愿你從橋上走過……”

慢慢地，李薄憶眼里地赤金色褪去，合上眼睛，沉沉睡去，劉玉舞抱著他搖搖欲倒。

暗月收了靈力，擔心地看著她。

劉玉舞虛弱地笑了笑，“月兒，沒想到你竟會武功，真好，不像我，拖累了薄憶。”聲音越來越小。

暗月哭道：“小姐，你怎么樣了？撐住啊！程飛已經去請大夫了。”

劉玉舞勉強撐起沉重的眼簾，回了她一個寬慰的笑容，“沒事，我不會死，我還要見到薄憶好起來才安心。”說罷，暈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