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值得你笑得這么歡？”男人的聲音在黑暗中突兀地響起，淡漠無波，那眼睛仿佛能穿透黑暗，看到她臉上那笑容。

云歡靜默，并不想和他說什么，手指暗暗地拂過自己的手臂，被包扎好的傷口因為剛才他的猛烈拉扯，已經又被撕裂，滲出了細細的鮮血，她的手指剛碰到，立馬就濕潤，鮮血沾滿了指尖。

男人對著窗吐了一口的煙霧，聽不到云歡的回答，自己竟然不知所謂地笑了起來：“云歡，自做聰明的結果難道你不知道嗎？”他陰陰地笑，轉過身來，臉頰浸在陰影中，依稀可見輪廓線條流暢硬朗。頓了頓又開口：“或者你以為，你真的無所不能了？”

他最后的那句話聲音加重了些，云歡的心顫抖了一下，輕輕地閉上了眼睛，暗藏住自己的心事，他是陸爵風，她能瞞得住他嗎？

“我的事情，你少管。”她睜開眼睛口氣生硬，眼底已經清明一片，聲音里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也如影隨形。

她不看他，赤腳踏在地板上，陸爵風托人帶來鋪上的地板很暖和，她的腳底，溫和得很。但是，物不暖人心。她彎腰撿起地板上的睡裙披衫，慢慢地穿上，低垂著眉目不看他。

她一直低著頭，感覺那頭頂男人兩道目光鋒利如刀蟄在她的身上，云歡突然感覺到心里一陣煩躁，他該是知道了今天的事情了吧。

似乎是窗外的雨已經逐漸平息了下來，被男人打開的窗臺在，群山外高高的城墻，是一片朦朧斑駁的青綠，這樣的境況，總讓她想起三月的倫敦城堡，也是這般，草色入眼。

她不想再理會他，一直都是這樣的，她和陸爵風，從來都沒有什么話題的，他有他的生活圈，她有她的心事，不是同一個世界的兩個人，本來不應該糾纏這么久的。

不過是，終究身不由己。

她邁開了步子向門口走去，屋子里面的空氣這么壓抑，庭院里的鳶尾該是開了，那白色，幾乎能爬進她的心里。她愛這樣的白，對著它，她幾乎能過一整天。

“你就不想知道，你救的那個人要殺的人是誰嗎？”他的聲音淡淡的，運籌帷幄的自信，似乎很是確定她會在乎。

“抱歉，我不知道你說什么。”她腳步不停。

在這個亂世之中，誰能相信？云歡只相信自己，在不知道這陸爵風的虛實的情況下，她絕對不敢貿然承認，她真的救了那男人。云歡總是嘲諷地想，也許有一天，陸爵風知道了她的軟肋之后，會毫不猶豫地，把她槍斃。

她絕對相信，陸爵風，做得出來。

陸爵風似乎料到了她的答案，低低地冷笑出聲：“云歡，你總是要疼了，才會知道哪里痛。”

男人依舊漫不經心的話語，尾音里，卻殘酷，如同一個詛咒。

云歡腳步略頓，很快快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