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這么長時間顧城肚子已經咕咕的叫了在宴會上自己根本就沒有吃什么。他想問問曉顏要不要也吃點什么，卻看見她已經睡著了似的。想著剛才吐了，也許什么東西都吃不進去吧。

給自己煮了袋面，又怕那個丫頭半夜會餓醒，就又煮了些粥。

總算是忙完了，顧城洗了洗。去了臥室想早點睡。看見那丫頭已經睡得很香了，還微微的打鼾呢，是鼻子不通氣吧。替她掖了掖被角。蹲在那就那么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頰。睡起來像個孩子。

顧城留了一盞小燈怕曉顏起夜，然后就上床睡覺了。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吧，顧城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了。正數著羊呢。

被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吵醒，是曉顏。顧城打開大燈，曉顏的臉紅極了。就用手輕輕拍著她的后背。

“來喝點水。”顧城摸了一下曉顏的額頭。“好燙啊！”咕嚕一下翻下床去找退燒藥了。要被霹靂啪啦的翻了一地，還是沒有。奇怪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找個東西都那么費勁。

“我好冷啊！”“走？我領你去醫院！”顧城把衣服給曉顏套上。她的額頭燒到發燙，剛才睡覺的時候還好好的。

曉顏覺得自己虛弱極了，用力說出話來顧城卻聽不見。

顧城背著曉顏出了門,都已經是下半夜了。路上已經基本上沒有車了，只有一趟夜班的9路，卻只通向鬧市區。小區診所里的人已經下班回家了，離這里最近的醫院也得有幾百米。

顧城走到路邊，往馬路的那頭看了看完全沒有車的蹤影。背上的曉顏已經沒有了聲音，身體像火爐一樣發燙。街上的路燈早就滅了，偶爾有亮光的地方是KTV之類的。

下一秒之內，顧城開始往醫院的方向跑，像個瘋子一樣。

氣喘吁吁的終于到了。

“有沒有人啊？”顧城打開醫院的門就開始喊。趴在值班站的護士被吵醒，揉了揉眼睛“誰呀，怎么了？”一副不耐煩的表情，令人厭惡。“醫生呢，她病了。”“在里面。”

顧城用身體一開門，一個踉蹌，差點趴在地上。“你干什么。”一聲吼，顧城站穩一看，是醫生“她病了。”過來我看看。”

“沒什么事，就是感冒了！用這個給她量一下體溫。”顧城欲言又止，那意思好像在說這樣就完了。

體溫計好了，醫生拿起來看了看，皺了一下眉。去叫剛才那個護士過來。

顧城想出去，又怕留下曉顏一個人，又不敢大聲喊怕嚇到曉顏。干脆站起來推開門不溫不熱的說了一句了。醫生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一下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自己起身去叫護士了，他的電腦里還放著一些庸俗不堪的畫面。

不知過了多久兩個人一起進來了，他示意顧城帶著曉顏跟她走。

“你先把她放下來，靠在那。”顧城憋了一眼角落里的的那個凳子，沒有反應。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收費的地方，剛才那個護士自己開門進去了。“980。”聲音好像從幽暗的黑夜中傳出來的。顧城輕輕的放曉顏下來。

“這是哪里，是醫院么？我要回家。”曉顏是最討厭醫院的了，她討厭那里的味道，討厭醫院陰深深的環境，她認為那里每天都在死人。“乖,沒事的，我一會就帶寶貝回家。”顧城輕輕的替她捋了捋頭發，眼睛里閃過一絲光亮瞬間暗了下去，心中如扎進了冰。曉顏的眼神是冰冷的，聲音卻忽然有了力量。

“我要回家，聽到沒有。”曉顏發了瘋似的。顧城不在說話，把錢遞給了里面的護士。

又抱起曉顏跟在那個護士后面，曉顏的臉是背對著顧城，一滴冰涼的淚滑落。

“放這吧，跟我去拿藥。”“那她怎么辦？”“什么怎么辦，那么大人了，死不了。”護士的嘴都撇到天上了。

“你去吧！我沒事。”顧城抓著曉顏的手，曉顏抽開了，轉過身去，她不再知道這個男人是不是心里愛著自己，還是心里有很多個她。吳玉婷的話回繞在耳邊，那個明星的笑臉浮現在眼前。

轉過去的曉顏眼睛紅紅的，使勁擠了一下。靜靜的躺在那。顧城的手還是曉顏抽開的狀態，就那么愣愣的看著，他不知道他們之間是怎么了。

“走不走了，傻愣在那干嘛！”

兩個人都走了，曉顏自己在角落里，看著黑暗的一切，心里卻沒半點恐懼。

“咳咳”顧城把手放在嘴邊咳了咳，他不知道該跟她說些什么。

護士也在后面，端著個打鐵盤，上面是針管和幾瓶子的藥，真不知道顧城跟著去干什么了。“打針了。”曉顏慢慢的轉過來像什么也沒發生過一樣。她是不怕打針的，小時候自己身體不好總是感冒，每次爸爸都背著她去敲診所的門，是一個叔叔家，沒有這里令人發毛的氣味。她總是看著那個叔叔把針扎進她的血管里，在看著藥水一滴滴滴的流進管子里，她一點都不知道害怕，也沒覺的有多疼，只是習慣咬著嘴唇。卻見不得別人留一點血，心會莫名的難受。

“別看啊，護士提醒著曉顏。”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姑娘。眼睛卻掙的大大地看著針刺進自己的肉里微微抽回的血。護士扎完，沖她笑了笑，笑的是那么怪異。“是打完回去，還是在這住一晚上。”顧城看著曉顏等待著答案，曉顏卻又把頭別像了一邊。

“我們，我們……”顧城的支支吾吾。“怎樣？”顧城用手指撓了撓頭發“還是待在這里吧。”“那好，你去隔壁的房間，是不可以在這里陪的。”“我不住。”“到底住不住？”護士的聲音尖的像一把刀一樣刺的顧城的耳膜生疼。

“那就不住了。”護士沒有再說話轉過身走進那黑暗的長走廊里。

顧城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看著瓶子里的藥。一滴一滴的流淌，像自己心里的某個東西一點一點的被抽離。

時間像停住了一樣慢，仿佛自己只能聽見瓶子里藥水滴出的聲音。

曉顏睡著了，是累了吧。天太晚了，她是那種不會熬夜的孩子，她不懂干嘛晚上不睡去干一些亂七八糟的人是為什么，如果那樣她會難受死。

有那么一秒鐘顧城想就這么呆著一輩子，兩個人。

瓶子里滴下最后一滴藥，回血了，而顧城還楞在那里。鮮紅的血順著管子快速的流進瓶子里。

顧城的眼睛直直的，鮮紅的血對他有一種刺痛感，晃了晃腦袋，沖出了屋子。“回血了。”還在睡夢中的護士被搖醒了，蒙在那傻傻的看著顧城。“不就是回血了，喊什么喊，拔了不就完了么！”護士抬起屁股去了曉顏那里。

“神經病，不還有藥么。”護士把插在瓶子里的管子拿出來插進另一瓶。回頭瞟了一眼顧城充滿了蔑視。嘴里不知道在說著什么。

被他這么一下，護士一應睡意全無，干脆開全了燈看雜志。

顧城又重新坐回哪里，也不困，就想這么坐著。看著瓶子里的藥一點點的流逝，是否也像兩個人的感情一樣。一點點的流逝，那又有什么藥能治好呢。

顧城低頭看了看手上的表，已經是凌晨兩點了。藥快沒了，顧城出去看了看護士，剛想開口他自己站起來了，拔完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