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癡情帝王,孝獻皇后
- 蘭殤曲
- 遐方怨
- 3349字
- 2014-03-25 11:15:15
順治十七年,八月十九日。
母親,父親,大伯回來的時候,府上已經掌了燈,菡兒也在丫鬟的陪伴下睡著了。
母親回來的時候懷里捧著個紅色的包裹,琳兒在父親懷里抱著,眼睛哭得也有了幾分紅腫。
看見這樣的琳兒,我心里是極為痛苦的,縱使此時我只有九歲的年紀。
“琳兒?!?
“杭哥哥,鄂額娘也離開琳兒了,琳兒好難受。”琳兒哭著從父親的懷里掙了下來,撲向了我。
“琳兒?!蔽也恢酪f些什么,九歲的孩子還能說些什么。
父親和大伯去了書房,母親在囑咐我照顧琳兒后,神情冷漠地回了房。
書房內。
“宛兒,今早我見到的時候,氣色還好,怎么到了中午,便......”
“大哥,承乾宮的小太監(jiān)說,佟佳到過承乾宮。”
“佟佳,這件事,婉蓉知道嗎,那小太監(jiān)跟我說的時候,婉蓉也在?!?
“不好,婉蓉這一路上,神色古怪,一句話都沒說,怕是要做傻事,元文去看看婉蓉?!?
爹娘的睡房內。
母親身著黑色夜行衣,臉上已蒙了層沙,腰間掛著短劍,劍鞘上還刻著梅花。
“婉蓉,你這是何必呢?!?
“元文哥哥,讓蓉兒去吧,佟佳那賤人,我是一刻都不想留她在這世上了?!?
“蓉兒,你還以為你是江湖兒女,恩仇只靠刀劍來解決嗎,你想過,你現在有了杭兒,還有琳兒,菡兒,你這么去了,他們怎么辦,我怎么辦。”
母親的淚水透過了面紗,滴在了父親的心里。
“元文哥哥.....”
“你換身衣服,隨我去書房?!?
書房內。
“婉蓉,你恨佟佳害死了宛兒,大哥知道,可如今是萬萬不得動她的?!?
“為什么,她做了這么多壞事,我真不知老天怎會讓這樣的女人活著?!?
“婉蓉,今日皇上招我和元文入宮你知道所為何事嗎?!?
“婉蓉不知?!?
“皇上的心這次是真的死了,他跟我和元文說要把皇位傳給三阿哥?!?
母親聽了大伯的話,驚了一驚。
“皇上說,宛兒不在了,他在這紫禁城內的魂也就不在了,不如走出這紅塵?!?
“哼,他這般無情的人怎么不去陪宛兒赴黃泉,說什么離開紅塵,怕是覺得愧了宛兒,去逃避罷了。”
“蓉兒?!备赣H只叫了母親一聲。
“我就是替宛兒不平,冒襄那貪生怕死的人負了宛兒,如今這蠻夷皇上還這般的假惺惺?!?
“婉蓉,別說了?!?
父親的聲音里多了幾分怒意,不知是對母親的話還是心里對宛兒感到不公。
“元文,婉蓉進宮那一夜,皇上對你說的話,現在你給婉蓉說一說。”
“婉蓉,你中秋進宮的那一日,皇上單獨把我招走,你知道吧。”
“恩,在承乾宮外,你隨他走了,他說了什么。”
“皇上知道了琳兒的事.....”
母親愣了,淚水不由得流了出來。
“琳兒,琳兒,你拉著我干什么,我要帶琳兒走。”
“婉蓉,你聽我把話說完,皇上沒有要傷害琳兒的意思?!?
“他當年那般狠心的拆散她們母女倆,如今卻這樣,我不信,我要帶琳兒走?!蹦赣H一身的功夫,硬是要走,父親是攔不住的。
“蓉兒,你聽我把話說完,這么多年,過去,你的性子怎么還這樣。”
“元文哥哥,我......”
“蓉兒,皇上早已猜到了琳兒的身份,要是想做什么,你認為琳兒還能活到現在嗎?!?
“那時候,宛兒不是還在嗎,他會做些什么?!?
“蓉兒,皇上同我和元文說了,他若不在這紫禁城了,希望我們可以護著琳兒。”
“他若不在這紫禁城內,還有誰能護著琳兒?!?
“蓉兒,宮里的那位你忘了嗎?!?
“太后,對了,太后會護著琳兒的。”
“婉容,你先回房,大哥和元文說說話?!?
“恩?!?
母親離開了書房,輕輕地關上了門。
書房內。
“元文,紫禁城內的天怕是要變了?!?
“是啊,皇上看來去意已決了,希望這次太后還能像以前那樣鎮(zhèn)住這個朝廷。”
那晚,大伯和父親在書房里聊了一夜。
八月二十日,皇上罷了早朝。
琳兒還未從鄂妃娘娘的事中回過神來,我便整日陪著她,縱使她睡時,我也坐在床邊,這便使得菡兒整日說我這個表哥當得有些偏心了。
記得那年中秋后,雨便一直未停過。
二十日傍晚,府們外傳來了敲門聲。
門房問了一聲,便回內堂稟報了父親,那日,大伯也恰好在府中。
門房在父親耳邊低語了幾聲,父親便讓母親帶著我,琳兒,菡兒以及下人都下去了,隨著大伯去了門外。
書房內。
一位青年人披著黑色的披風,身后隨著一個四十幾歲下顎光滑的下人。
“臣,拜見皇上?!?
“起身吧,兩位徐師傅,今日沒有皇上,只有一個失去了妻子的丈夫。”
“是,皇上?!?
“黃公公,你先出去,朕有些話要跟兩位徐師傅說。”
“嗻?!?
中年人出了書房,掩了門,便在回廊處站著。
“不知,皇上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皇上將披風脫下,露出了里面的扣子系的凌亂的袍子,袖口還有些水漬。
“朕想追封宛兒為皇后?!?
皇上說罷,看了看有些驚訝的大伯和父親,隨即又說。
“朕希望,朕走了以后,可以永遠的留在宛兒身邊。”
“皇上,您這樣做,怕是朝中......”
“無事,朕現在還是皇帝,給自己的女人名分,那些人又會說些什么,況且,我也跟皇額娘說過了。”
“皇上,那琳兒怎么辦。”
“徐師傅,琳兒這孩子,朕對不起她,若是將來朕不在了,我怕有人會對她不利,朕給你一張空白的圣旨,璽印,朕已蓋了,希望日后,可以護著這孩子?!?
皇上從懷里拿出了兩卷圣旨。
“乾學師傅,朕說,你來執(zhí)筆,下一道圣旨,封宛兒。”
“是,皇上?!?
伯父接過了兩卷圣旨,將桌上的木盒騰了出來,將其中一卷收了起來。
“乾學師傅,這道圣旨讓你執(zhí)筆,也是日后為了那道保琳兒命的圣旨,不讓旁人說是兩位徐師傅私造圣旨,為后人留個佐證?!?
“皇上用心良苦,這般護著琳兒.....”
“徐師傅,朕第一次見到琳兒這丫頭的時候,就已猜到她是宛兒的孩子,她和宛兒長得真像,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朕見到了她,就想到了朕和宛兒幼時的樣子?!?
“皇上.....”
皇上擦了眼角的眼淚。
“罷了,乾學師傅,執(zhí)筆吧,朕說,皇貴妃佐理內政有年,淑德彰聞,宮闈式化。倏爾薨逝,予心深為痛悼,宜追封為皇后,以示褒崇?!扪龀写戎I,特用追封,加之謚號,謚曰‘孝獻莊和至德宣仁溫惠端敬皇后’?!?
“皇上,臣擬完了?!?
“多謝,徐師傅,兩位徐師傅隨朕去看看琳兒這丫頭吧。”
是,皇上?!?
皇上進琳兒房里的時候,琳兒已經睡了,我和母親守在琳兒床邊。
母親突地擋在床前。
“蓉兒,皇上....”
“徐夫人,朕,沒有惡意,只是來看看琳兒?!?
皇上看了看床上的琳兒。
“宛兒同朕在一起的時候,便這般年紀?!?
“皇上,求皇上放過琳兒?!?
母親跪在皇上面前,哭著哀求。
“徐夫人,朕相信,從今以后無人可以傷害琳兒半分,黃公公,回宮?!?
皇上離開了府上。
慈寧宮內,太后面前跪著一個中年太監(jiān)。
“黃公公,哀家知道了,你去吧,皇上身邊此刻離不開人?!?
“嗻。”
中年太監(jiān)離開了慈寧宮。
“格格,真的任著皇上這樣嗎?!?
“罷了,是我欠福臨和宛兒的,是時候該還債了,蘇摩咱們去看看十四爺?!?
“格格....”
慈寧宮密室內。
小屋的墻上掛著個少年的畫像,著著白色戰(zhàn)袍,十八、九歲的模樣,畫像前還擺放著把龍頭戰(zhàn)刀,擦拭的很亮。
太后上了柱香。
“十四爺,咱們當年是不是錯了,若是當年棄了江山,讓福臨取了宛兒,便不會有如今這些事了,玉兒現在也不知該怎么辦了?!?
“是啊,十四爺,格格現在太難了,身邊也缺個說話的人?!?
太后和蘇摩出了密室。
“格格,天涼了,奴婢去給您拿件衣裳。’
“蘇摩,天亮后,你去趟禮部,怕是這次福臨封皇后不是那么容易,你去跟禮部的人說,若他們心里還有我這個太后,就讓他們把嘴都閉上,哀家不希望他們難為福臨和宛兒。”
“是,格格?!?
蘇摩轉身回了宮取衣服。
太后倚著門喃喃道。
“福臨,那一道圣旨日后怕是可以保住琳兒了,你為什么不跟額娘說,即使你走了,額娘又怎會為難琳兒那孩子,偏要留下那樣一卷惹人詬病的圣旨。”
順治十七年,八月二十日。
慈寧宮內跪著一干人等。
“你們還跪在這干什么,我已經說了,那時太后的旨意,我蘇摩還能假傳嗎?!?
“蘇嬤嬤,我們不是不信,只是這話,若不是太后親口說,我們會為難的,畢竟封鄂妃為皇后,不合禮法.....”
“禮法,哼,你們心里還有哀家嗎,哀家已經定了,封了鄂妃為皇后,你們聾了嗎?!?
“參見太后,既然太后親口說了,臣等,這就去準備了。”
“滾!”
“嗻?!?
禮部的大臣們,一個個去了。
“格格?!?
“蘇摩,跟我去看看福臨,他還在承乾宮吧。”
“是,格格,皇上昨夜從徐府回來后,就一直呆在那?!?
“這孩子,倒學會了他十四叔的癡情?!?
“格格,奴婢看福臨如今這樣,想起了格格那個時候....”
“罷了,蘇摩,記得吩咐御膳房給福臨帶幾樣點心。”
“是,格格。”
承乾宮內,一片縞素,著著素色的袍子的青年人坐在地上,靠著身后的閨床,散了的頭發(fā)撲在身后的床上,身邊留著幾個傾倒的酒瓶,目光呆滯的望著刷妝鏡,不時地還嗅一嗅右手中桃木雕成的梳子。
“宛兒,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