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可憐之人
- 蘭殤曲
- 遐方怨
- 3568字
- 2014-03-25 11:15:15
康熙二年正月二十五,琳兒十一歲的生辰,那一年我十二歲,伯父破天荒的讓我們這些孩子飲了酒,這當(dāng)然使得納蘭尤為的高興,畢竟我們私下里也是偷偷喝過的,而納蘭在那個(gè)年紀(jì)就早已暴露出了嗜酒如命的本性。
琳兒的身體是不能飲酒的,而菡兒僅一杯便醉倒在琳兒的懷里。我,納蘭,皇上則飲著酒談著“國家”的事。
很難想象這一群最大只有十一歲年紀(jì)的孩子會去對朝綱評論,當(dāng)然這是在玄燁的帶領(lǐng)下,畢竟這天下是他們愛新覺羅的天下,我們這些外人是沒有資格指點(diǎn)的,若真是有心指點(diǎn)了幾番,怕會被當(dāng)成亂臣賊子,談笑間就被砍了。
“皇上哥哥,納蘭知道你親政最大的敵人是誰。”
玄燁抿著杯里的酒,帶著笑意的看著此刻說話的納蘭。
“好吧,你說說。”
“是鰲拜吧,這人野心極大,我聽我阿瑪說過此人雖然戰(zhàn)功卓著,幫著咱們大清打下了江山,也幫著先皇穩(wěn)住了多爾袞的事,不過以此人的性子,怕是什么到無法滿足的,先帝留下四位輔政大臣,這樣的權(quán)利,我想他鰲拜是不愿輕易放下手中的權(quán)利的。”
“納蘭,你真的只有九歲嗎,朕真的覺得你是朕肚子里的蛔蟲,你說的就是朕想的。”玄燁飲下了杯中剩余的酒。
“今日是琳兒的生辰,你們兩個(gè)怎么又談到政事上去了。”我從旁說道。
“杭哥哥,你對政事這樣漠不關(guān)心,玄燁將來親政了該怎樣封你做官啊。”
“皇上,你杭哥哥此生有琳兒姐姐就夠了,還做什么官。”
聽了納蘭的話,皇上的臉色明顯沉了下來,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琳兒從旁說道,“納蘭,你跟姐姐去把菡兒帶回房里,這里有些涼了。”
“恩。”納蘭背起菡兒跟著琳兒走了。
看著他們走的背影,玄燁飲了杯中的酒。
“徐樹杭,看來朕這輩子是贏不了你了。”
我急忙地跪在地上。
“皇上,樹杭這輩子都是皇上的,只希望皇上放過琳兒.....”
“放過,你把朕想成什么人了,朕坐擁這錦繡江山,就怎會在乎一個(gè)女子.....”玄燁的后半句話說的明顯沒有底氣了,“起來吧,樹杭哥哥。”
我從地上起了身。
“納蘭剛才說的話,你怎么看。”
看了看皇上。
“納蘭的話有道理,不過日后如何,我是不敢猜測的。”
“怎么,杭哥哥認(rèn)為鰲拜日后會騎在朕的脖子上嗎,不,不對,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樣做了,朕這個(gè)皇帝做得真是有些窩囊。”
“皇上,鰲拜雖然狼子野心,但真正的威脅怕是不在這朝野之內(nèi)。”
“你是說....”皇上用手指了指南方。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
“老祖宗也是說,南邊的三位怕是按耐不住了。”
拿過酒壺,給玄燁又滿了一杯。
“朕,如今起誓,朕有朝一日定要除了鰲拜,撤了三番,做千古一帝。”說罷,仰起頭,將杯里的酒清了。
“杭哥哥,朕先回宮了。”
連忙起身,“恭送皇上。”
慈寧宮內(nèi)。
“老祖宗。”
“徐家那小子真是這樣說的。”
“是,老祖宗,杭哥哥看得比孫兒還透。”
“格格,那孩子怕是個(gè)奇才,這般年紀(jì)就有這般的心性。”
“是啊,日后玄燁身邊有了這樣的人,我也就放心了,明珠那孩子將來也可堪大任啊。”
老祖宗皺著的眉頭松了下來,“蘇摩帶玄燁去休息吧。”
“是,格格。”
慈寧宮密室內(nèi)。
“十四爺,玄燁身邊也有人了,玉兒也放心了,可玉兒的身邊除了蘇摩可就再也沒有人了。”
蘇摩將懷里袍子披在老祖宗身上。
“格格,十四爺在這呢,許是一直看著格格。”
慈和太后處。
“琳兒收下了那件衣服是吧。”
“是,太后,奴婢親眼看見收下的。”
“你先下去吧。”
“嗻。”
“宛兒,不是姐姐心狠,為人母的有幾個(gè)希望自己的孩子受到傷害,如今姐姐斷了玄燁的念想也是為他好,要怪只怪那孩子和你一樣缺了福氣。”說罷,神傷的坐在梳妝臺前,就像過往獨(dú)自呆坐在這宮里等著先皇一樣。
康熙二年二月十九日。
“老爺,宮里派人傳了信,招表小姐入宮,說是太后想念表小姐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老爺,佟佳如今招琳兒入宮怕沒什么好事,自琳兒過了生辰后,這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太醫(yī)來看了,也說不出什么。”
“夫人,這事怕是沒那沒簡單,陳太醫(yī)私下里跟我說,琳兒這樣像是中了什么毒,陳太醫(yī)也沒什么辦法。“
伯母哭了出來,“琳兒這苦命的孩子。”
琳兒房里,我守在病床前,琳兒躺在著病床上已有半月了,初的時(shí)候還以為是舊病發(fā)了,可近幾日身子卻格外的弱了,宮里的陳太醫(yī)來看過,之后也只是跟伯父耳語了幾句。
“琳兒,怎么樣了。”
“杭表哥,琳兒怕是無法和你永遠(yuǎn)在一起了。”
眼角的淚滴在了琳兒的臉上,琳兒費(fèi)力地起了身,用白的有幾分煞人的小手擦了擦我眼角的淚。
“杭表哥,琳兒以后不許你哭,知道嗎,聽琳兒的吧。”
“樹杭。”
伯父推開了琳兒的房門。
不顧走進(jìn)來的伯父,我依然握著琳兒的手。
“樹杭,太后娘娘要招琳兒入宮。”
“入宮,不行,琳兒這般樣子怎么入得了宮。”
“大伯知道,可是皇命難違啊。”
“我這就進(jìn)宮求皇上......”
“樹杭.......”
不顧伯父的阻攔,我進(jìn)了宮。
乾清宮內(nèi)。
“杭哥哥,半月不見,你怎么來了,玄燁都想你了還有琳兒姐姐,你們怎么這么久都沒跟徐師傅進(jìn)宮了,杭哥哥你怎么哭了,怎么了。”
忍住淚水(可笑我這樣的男子竟整日落淚,讓人恥笑)。
“皇上,琳兒病了,已有半月了.....”
“什么,琳兒病了嚴(yán)重嗎,不,當(dāng)然嚴(yán)重了,要不怎會病了半月,走,杭哥哥,咱們?nèi)タ戳諆海∪幽闳ヌt(yī)院把所有太醫(yī)都叫過來。”
“皇上,今早太后娘娘降下懿旨要琳兒入宮。”
“入宮?琳兒這樣怎么能入宮,我這去求皇額娘讓琳兒緩緩在入宮。”
慈和太后宮外。
“皇上,徐公子,太后娘娘讓皇上獨(dú)自進(jìn)去,徐公子現(xiàn)在宮外等上片刻。”
“有勞姐姐了。”
說罷,宮女將皇上帶進(jìn)了宮。
在這二月寒冬未去的清冷的宮外,我額頭上有了幾點(diǎn)汗珠。
一個(gè)時(shí)辰過去了。
“姐姐,皇上怎么還未出來,您幫著去問問。”
“徐公子,奴婢可沒有私自進(jìn)太后寢宮的權(quán)利。”
“徐公子。”
“蘇嬤嬤,你怎么來了。”
我沒想到蘇摩會來。
“蘇公子,你先會去,格格知道這事了。”
看了看蘇嬤嬤身后的步攆,我知道里面坐的是老祖宗。
慈和太后宮中。
“皇額娘,你為什么要讓琳兒入宮,琳兒現(xiàn)在正病著呢。”
“我來告訴你為什么....”
“太皇太后,老祖宗。”
“老祖宗你怎么來了。”
“孫兒,老祖宗要是不來,怕你這皇額娘要翻了天了,蘇摩你帶皇上出去。”
“是,格格。”
“佟佳,哀家已經(jīng)百般寬容你了,你如今竟然做出這樣的事。”
“老祖宗說的,臣妾不明,還望老祖宗.....”
“不明,我看你是執(zhí)迷不悟。”老祖宗的語氣加重了。
“臣妾....”
“你連孩子都不放過,哀家真是不知道你的心是不是肉做得,也對,當(dāng)年宛兒的孩子才四歲,你都下的去手,何況現(xiàn)在的琳兒。”
“老祖宗,您若是聽信了什么讒言,錯(cuò)怪了臣妾.....”
“錯(cuò)怪?你真的當(dāng)哀家在慈寧宮呢是瞎子是聾子不成。”
佟佳嚇得跪在地上。
“老祖宗....”
“琳兒是宛兒唯一的孩子,你如今還要下毒加害她,琳兒生辰時(shí)你送的衣服怕是早已涂了毒吧,你的心真的好狠啊。”
佟佳起了身,臉色一改。
“我心狠,我哪有你們皇家心狠,你當(dāng)年備受先皇寵愛而我呢,即便是福臨哥哥臨幸我的時(shí)候,嘴里叫的也是宛兒那賤人的名字,到底是誰心狠。”
“你,玄燁怎么會有你這樣的額娘。”
“老祖宗,皇額娘.....”玄燁哭著跑了進(jìn)來。
“玄燁,我的孩子。”
“蘇摩,你怎么讓皇上進(jìn)了來。”
“格格,是奴婢一時(shí)沒看住。”
“額娘,是真的嗎,是你害了琳兒,琳兒還是鄂妃娘娘的孩子,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玄燁......”
蘇摩眼急,打掉了佟佳手里的小瓶。
“你想自盡是嗎,那到便宜了你,這瓶里就是你涂在琳兒衣服上的東西吧,解藥在哪?”
佟佳抱緊了懷里的玄燁。
“解藥?你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解藥在哪,即便是找到了,那賤人的賤種也早就跟她額娘一起去了。”
“玄燁.....”
玄燁撿起了地上的小瓶,將藥粉到進(jìn)了嘴里。
“玄燁,你這傻孩子....”
“佟佳,快說,解藥在哪,你難道不想讓玄燁活了。”
“蘇嬤嬤,解藥讓我埋在承乾宮的那棵梅樹下,你快帶玄燁去,晚了就來不及了,玄燁是吃進(jìn)去的和琳兒那涂在衣物上的是不同的。”
蘇摩背著玄燁朝宮外走去。
“佟佳,你自己的罪如今也落到了玄燁身上。”
“太皇太后,我這樣做也是為了玄燁,就跟你當(dāng)年趕宛兒出宮一樣,只不過我做的更殘忍,我愛福臨哥哥,我不希望我和他的孩子再受福臨哥哥那樣的苦,所以我要親手把這苦根拔了。”
“你.....”
“我把解藥埋在承乾宮,就是要讓宛兒那賤人看著能救她女兒的藥就埋在她和福臨哥哥日夜承歡的宮里,我要讓她即便是死了也要痛苦。”
說罷,佟佳慘笑了起來。
“事到如今,哀家也將話跟你挑明了,福臨沒有死,只是走出紅塵去給宛兒贖罪去了,看來,他如今也要把你的罪一并贖了。”
“福臨哥哥沒死?你在騙我,你在騙我是不是,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你這個(gè)樣子,怎么去找他,去加深他的罪孽嗎,你自己好自為之,哀家去看看玄燁,你如今就呆在這宮里好好想想。”
太皇太后走了出去。
“福臨哥哥沒死,福臨哥哥沒死,我要去找福臨哥哥,去找他,告訴他,佟佳是多么的想他。”
慈和太后宮中傳中陣陣的笑聲。
“不,我不能去找他,我會害了他的,他的佟佳是壞人.....”
佟佳撿起地上的瓶子,將里面所剩的藥粉吃了下去,笑了出來。
“我不能去找福臨哥哥,我對不起他。”
說罷,又是一陣慘笑。
康熙二年正月二十一,慈和太后“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