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龍八不(二)
- 天龍八不
- 天外謫仙
- 4554字
- 2013-03-25 14:39:46
司馬長弓道:“此人是不是被正派武林人士稱作‘鶴齡醫仙’,被邪魔歪道稱作‘三山病夫’的終去病?”高巔九道:“正是此人。據說此人一百二十多歲了仍是如同三四十歲的樣子。醫術出神入化,賽比華佗扁鵲。江湖有言‘氣在留人,留人氣在’,意思是說只要能夠見到這位神醫,他能夠答應醫治的話,無論多重的病癥,只要還有三寸氣在,他都能妙手回春。”
我道:“那你們二位定是時時向人轉授了。”高巔九道:“不然,當今世上壞人多,好人少,我也懶得去分辨甚么好人壞人,你若不是長弓的結拜義兄我也無心轉授,長弓是我從小看著長大,雖然也是個急脾氣,但我知道他的良心很好。劉愛鼠也道:“我和一些人說了,也沒一個人相信,都說我還不如去念一些“趙錢孫李,周吳鄭王”之類的書,將來中舉人做官可以光宗耀祖。”我道:“你們村要是有些人信了你,或許前兩天也能保住一條命。”高巔九道:“難道又發生了甚么慘事。”我簡略說了一下數日來發生的事。”高巔九道:“你們家金銀失竊就是積善教所為,方才與我和弓兒相斗的積善教左使龍開天本是少林派俗家弟子,以前和我頗有交情。他來找我,便是要我加入積善教,順便讓我和他一起護送從你們家搶劫來的金銀。我不愿與他同流合污加入積善教,他只道機謀已泄,要殺我滅口,恰巧遇上你們三個。”說道這里頓了一頓,又道:“關于天書老人疏通鬼這個人也大是可疑,江湖上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師承,他自己說他是劉伯溫轉世,在江西龍虎山紫霄洞得三卷天書,能知過去未來,呼風喚雨。你的義父楚希霸倒也是個忠厚老實的好人,只不過太過一根筋。發誓要將金鐘罩功夫練至第十二重境界罩門永棄,不入鬼門,得證阿羅漢果。這可不是癡人說夢么,從古至今將金鐘罩功夫練至第十二重境界的也只有少林派的創教祖師達摩老祖一人而已。天書老人卻把你義父哄得團團轉,讓他堅信自己是甚么羅漢命,事事對他俯首聽命。大家都知道,真正的武林盟主其實是天書老人,你義父不過是個傀儡罷了。天書老人之所以輔佐你義父當上武林盟主,最主要的原因是看中他是少林弟子的身份罷了。論到武功你義父在江湖上也只能算是個二流角色。近十數年來,江湖中發生了許多離奇古怪的慘案,許多人懷疑這些慘案一定是天書老人與積善教勾結所為,但不知天書老人用了甚么法子竟然被他掩飾的天衣無縫,讓人無法反駁置喙。武林各派又看在少林寺的面子上,這么多年來也就得過且過。”我道:“高前輩所言甚是,我對天書老人也很是懷疑,曾提醒過義父要他當心,但義父一直不聽。”
恰在此時,竹林深處一陣喧嘩,有狗叫,有人聲,還有閃爍的火把。高巔九道:“我們過去看看。”我們一行四人,向竹林中發出喧嘩聲音的地方走去,竹林其實并不大。沒走多遠便已到了竹林盡頭,竹林盡頭是一個大大的宅邸。高巔九道:“這是天書老人的天髓居,去年他一百二十歲壽誕,我曾來過此地。”只見大門洞開,官府的衙役捕快進進出出,行色匆匆,一個形貌猥瑣的捕快見到我,立馬上前招呼道:“柯公子,你可來了,咱們杭州府發生了這么大的事,可把劉知府著急壞了,劉知府正在院子里,你快點進去罷。”我門四人來到院中,只見院中點滿燈籠火把,院子里亮如白晝,火把照耀下只見院子里一片狼藉,地上躺滿了尸首。我那知府師叔正跪在一具尸首旁捶胸痛哭,大叫道:“師兄,師兄,你死的好慘哪。”我過去一看,只見一個人躺倒在地,身上穿著義父常穿的那件繭綢藍衫,臉上被砍的面目全非。這時我心中忽然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內心有一個聲音告訴我,這個被砍的面目全非的尸首不是義父。我知道我的“靈感”來了。
師叔感覺身邊來了人,抬頭斜眼一看,認出是我,立馬對著我邊哭邊道:“賢侄啊,你這幾天跑到哪里去了,你義父被人害成這樣你也不下淚啊,你好狠的心那,你可真是鐵石心腸啊。”師叔見我仍是無動于衷,忽然變色道:“你義父把你養這么大,你就一滴淚也哭不出來嗎,你個忘恩負義的小畜生,我打死你。”說著站起身來,就要撲上來與我廝打。”我知道師叔雖然是個文官但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武功在江湖上也算是個三流腳色,被他擊打不還手自然也不會好受到哪里。見他撲來,我一招“側剪尾”倒縱數步。師叔一招“海底撈月”左掌成鉤斜撩我的右腿脛骨。我一招“麻雀銜尾”,身形連晃避向他的背后,雙手一伸,大力抓住他的肩頭,師叔一時無法動彈,我大聲道:“師叔你聽我說,我感覺這不是義父。”師叔道:“你放開我,我知道這又是你所謂的‘靈感’,我和你義父從小一起長大還不比你清楚嗎?你給我少來這套,你松不松手,不松手我喊人啦。”我微一猶豫,師叔便大聲喊道:“兔崽子要造反,兄弟們把他給我拿下了。”眾衙役平時被他威福慣了,聽到喊叫立馬便有幾個五大三粗的衙役圍了上來。我道:“師叔······”恰在此時,有兩個衙役一左一右抓住我的手臂,跟著腰間一緊,亦被一個衙役抱住,三個衙役扯著我倒退數步,我雙手不得不放開師叔肩頭。師叔扭轉身來,淡淡的月光照到他那張文秀的臉,居然滿是猙獰。師叔恨恨地道:“小兔崽子,學會還手了啊,想造反那,要不是我師哥當年收養了你,哪有你小子的今天。這幾天又到哪風流快活去了罷?我道:“師叔,你聽我說······”師叔道:“要說甚么到衙門去說罷,有人目擊你殺害天髓居上下包括你義父在內的十九口人命。”說到這里師叔“哼哼哼”數聲冷笑,又道:“起初我還有點不信,看來你不僅連貓哭耗子假慈悲都不會,而且還敢對我動手,真是讓我不由的不信。”說著又大叫一聲道:“把他帶走。”我向來對這個貪墨枉法,魚肉百姓的師叔沒甚么好感,稱呼他為師叔也是看在義父的面上。聽到他要抓我回衙門,我怒氣暗生,心道:此人早就覬覦我家錢柳巷易安居那座大宅,此番他定是用心歹毒,要屈打我成招獨吞那座宅子。我剛要用力掙扎,忽然脖子上一涼,一條鐵鏈繞上我的脖頸,一名衙役用鐵鏈繞在我的脖子上。接著左腿右腿分別又被兩名衙役抱住。我暗運真氣想要掙脫,忽聽得數聲呼斥,夾雜著“蓬蓬蓬”,“哎呦”,“哎呦”,“我的娘啊”“賊廝鳥”······我轉頭一看只見二弟和高巔九撲向我的身邊,拳打足踢,頃刻間打到數人。只聽得“砰”,“砰”兩響,緊接著兩聲悶哼,跟著腿上和腰間一輕,抱住我腿和腰的三名衙役被二弟用腳踹開。恰在此時,師叔劉運通手握一把匕首,目露兇光,居然向我小腹罩門刺來。我心下一驚:如果罩門被人刺中,定然有死無生。我大吼一聲,雙臂用力前揮將兩個抓住我雙臂的衙役擋在身前,只聽得“啊”的一聲大叫,一名衙役被刺中背脊。又聽得“砰”的一聲響,緊接著一聲悶哼,脖頸中鐵鏈一松。我身子方得自由,轉身看去。只見三弟劉愛鼠用一根門閂和兩個衙役游斗。兩個衙役一個又高又胖,一個又矮又瘦,各持一把鋼刀向他追砍。愛鼠兄弟雖然不會武功,但是仗著輕功了得,身手矯捷,在眾人中間穿來插去,一時倒也沒甚么危險。我正要上前打發那兩個追砍三弟的衙役,腦后罩門忽又有一股勁風襲來。我一招“鐵牛犁地”身子向前一傾,矮身躲過這一招偷襲,同時左腿向后平掃,“砰”的一聲把偷襲之人掃倒在地。這一招即避敵招,又攻敵身,是少林金剛拳中的厲害招數。回過身來,只見倒在地下的是師叔劉運通。此人熟知我金鐘罩鐵布衫的罩門,竟然一出手便要致我于死地。他雖然是我師叔,但他一來練功不勤,二來練功的天賦不高,不然的話,如此對我偷襲可謂是兇多吉少。師叔被掃倒在地,立刻大聲呼叫,眾衙役手握鋼刀,鐵矛,鐵尺,鐵鏈向我涌來。我不愿多傷人命,打個呼哨,大聲叫道:“我們走。”二弟三弟和高巔九聽到我的呼喊,立刻打倒身邊的衙役,奔向我的身邊。我們向門前涌去,只見門口又有數十名衙役涌進。我們四人除愛鼠兄弟只會一點輕功外,其他三人在江湖上都可以算是二流角色。三弟揮舞著手中門閂在我們三人掩護之下慢慢向門外移動,其余三人一陣拳打足踢,鼓勇而上。衙役們手忙腳亂,紛紛退避。在我們猛攻之下,不一會兒,院中衙役漸漸呼喊動口者眾,呼喊動手者鮮。我們四人且戰且退,從門口一涌而出。只見門口竹林中拴著十數匹健馬。我們頃刻之間解開三匹馬,我和三弟共乘一匹,二弟和高巔九各乘一匹從竹林中斜穿而過。三弟熟知杭州府內路徑,不停出口指點,轉得幾轉便已甩脫追來的捕快衙役。到了一個岔路口,高巔九指引我們來到岔路口附近的一座宅子旁邊,高巔九道:“咱們進去。”我和二弟三弟跟著高巔九走到墻邊,我和二弟挾著三弟,四人輕輕一縱,躍入院內。
高巔九道:“這是劉知府金屋藏嬌的宅子。明日城中大索,衙役捕快萬萬想不到咱們會在此處,咱們在此避一避,再作區處。”走到院中,只見東廂房有一間屋子的燈亮著,我們跟著高巔九走到房前,高巔九拍了拍房門道:“阿金,阿金,我是你老舅。”只聽得屋中一個男子的聲音道:“老舅,這么早就來了。”說著有一個男子“吱牛”一聲把門打開,只見一張圓圓的臉上兩只圓圓的滿是血絲的大眼目不交睫地瞪著門口我們四人。”高巔九道:“阿金,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凡事需要循序漸進,不要功夫沒成,眼睛倒先給練瞎了。”那被叫做阿金的圓臉漢子仍是瞪著一雙圓眼道:“老舅,快屋里請,這幾位都是朋友罷。”阿金轉身,我們跟著高巔九進入屋中。接著高巔九給我們分別引薦。阿金是高巔九兒子高玉樹的徒弟,名叫時如金。年紀比司馬長弓小一歲,是司馬長弓的師弟。本是高巔九兒子高玉樹的弟子,因高玉樹沉湎于江南杭州溫柔之鄉一個名叫溫柔的青樓紅官人溫柔之懷,所以他未成才的徒兒只好交給老爹教授。奇怪的是阿金一直深仇大恨似的用他那對大大的圓眼瞪著我們和我們說話作揖。二弟道:“大哥三弟你們別見怪,這是我們后羿門練眼功的法子,現在真氣都在眼上,不散功的話這雙眼到死也瞑不了目。”阿金道:“老舅,劉知府的小老婆和兩個丫鬟都到鄉下探親去了,估計要走十來天,昨天下午剛走,我白天沒時間練功,只有偷偷的在晚上練。我正準備白天散功之后到街上給您老弄點小酒小菜,沒想到您老這么早就來了,我可是啥都沒準備。”高巔九道:“你有這份孝心就可以了,準不準備無所謂。我們忙了一夜沒睡,你先給我們找間屋子,我們想先睡一覺。”阿金道:“好的。”說完之后仍是瞪著他那雙大大的圓眼,手中提著一盞油燈,把我們領到西廂房。”阿金道:“這是那兩個丫鬟的房間,比我那間屋子干凈多了,你們就在這兒湊合一晚罷。”
我躺在床上,聽著街上傳來嘀——篤,篤,篤的聲音,已是天交四更,累了一晚,一時卻了無睡意。聞著被褥上一股股女子的體香,想著丫環翠蓮,想著大娘燕然,二娘燕語,暖云,暖雪,暖晴,暖照,義父,想的最多的依然是令我飄飄欲仙欲罷不能不仙,飄飄欲泄欲罷不能不泄的三娘顏如玉。心中老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他們被囚禁于一個地方,雖然安然無恙,但心中對我的思念卻和我對他們思念沒有兩樣。他們在等著我去將他們解救,我相信我的“靈感”。我暗暗發誓一定要將他們解救出來,重新團聚在一起,像以往一樣快樂逍遙的過日子。想著想著,夢入黑甜。
一覺醒來,天已大光,陽光像一雙雙女孩溫柔的小手從背后將人擁抱,調皮地柔著屋中四個人的眼睛。四人先后被揉醒起床,先后聽到院子里柳樹上知了在“知了”,“知了”地聒噪。阿金早已準備好我們洗臉用的水和毛巾。阿金圓圓的臉上一雙眼睛還是圓圓的,只是沒有夜里看到的那樣大那樣圓,而且他那雙圓眼還可以時不時的眨一下。阿金對我們笑笑,顯得很是靦腆,很是客氣,很像是因為夜里曾今向我們深仇大恨般地“瞪過眼”而感到很是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