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琵琶曲
- 鳳仙魂
- 完顏小魚
- 2280字
- 2011-09-16 15:25:42
時間沒有等待,是秋天了。
流焰在黃昏籠罩的秋槐下品茗,落葉零零而落……
一片秋槐葉落到流焰的茶碗中,不偏不倚,旁邊站著的香水輕聲道:“主子,換一杯吧……”
香水是流焰的身旁負責打點的宮女,香水原本不叫香水,因為身上總是香香的,所以流焰給她改名香水。
流焰嫣然一笑:“不換了……它落到這里面也是緣分……日本江戶時期有一個叫松尾芭蕉的詩人寫過,樹下肉絲,菜湯上,飄落櫻花瓣。我這個,是樹下點心,茶水中,飛下秋槐葉。”
香水也笑道:“主子對的真好。”
流焰住的地方,叫秋槐宮。
秋槐宮的四周有很多樹木,卻只有這棵槐樹最年長。據說是南北朝的時候,當時還是晉王的楊廣被封為兵馬大元帥出征攻打南朝陳,途經杭州時種下的。隋煬帝楊廣,其實真的是一很偉大的帝王,文帝在位時,還是建國初期,隋朝的人口就比唐朝多出七十多萬戶,疆域也比唐朝要大,終唐一世都沒有超越隋的兩代皇帝。隋朝也是建立了當時中國東亞霸主的地位。在外國人眼中,中國最偉大的帝王不是唐太宗和宋仁宗,而是隋文帝和秦始皇,開皇年間實施的《開皇律》,后世立法皆有沿用,是超越了《漢莫拉比法典》《拿破侖法典》的存在。
流焰嘆了口氣:“秋槐葉落空宮里……”
“凝碧池頭奏管弦……”
流焰沿著道路望去,他踏著金色的落葉,背后是暮落的光芒……
“一個人在這里悲秋么?”西門江陵舉起手中的竹笛輕輕地敲了流焰的額頭。
流焰行了禮,奪過他手中的笛子,回敲了一下:“皇上平時那么忙,怎么有時間來看我這個被人遺棄的郡主。”
西門江陵也沒有在意,笑道:“明天是秋分。”
流焰點點頭:“是啊,怎么了?”
西門江陵又奪回笛子敲了一下流焰的額頭:“看來你是喝茶喝得發昏了,之前還拐著彎問朕七哥的生日,如今忘記了么?”
流焰恍然大悟的站了起來,拍著腦門:“對啊,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忘了。九月二十三嘛!七哥二十一歲的生日……”
西門江陵道:“七哥一向不喜歡熱鬧,這次是我和八哥都去求他,他才肯在府里小小的熱鬧一下,只邀些親朋好友。”
流焰道:“你們兄弟還蠻和睦的,你作為一個皇帝還會為兄弟著想……想想歷史上的皇子們,哪個不是勾心斗角的……”
西門江陵道:“那是別人,我們兄弟四個人,有兩個都與世無爭,還有一個莽撞的八哥,勾心斗角這種事怎么可能存在……與其關心這個,不如想想你送什么禮物給七哥的好。”
“對啊,這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流焰自言自語著。西門江陵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長樂王西門江月第二次和她見面,是進宮述職的偶遇,長樂王的屬地是揚州,離杭州并不遠,但他總是怕麻煩似的很少進京。
揚州。連隋煬帝這樣一個叱咤風云的帝王都會為之沉醉的地方。
流焰也在遙想它現在的美麗。
流焰初到揚州,是春季。和母親一起。那時還小,只記得揚州一座民居前白色如玉的瓊花。
秋夜微冷。
流焰和香水在同一輛馬車里,原本按照禮數,香水是不能和主子同乘一輛馬車的,流焰卻對她格外好。或許是因為小欣不在身邊。
香水道:“主子可否覺得冷。”
流焰點點頭:“還好……皇上也真是的,腦袋長草了么,三更半夜下揚州……”
香水慌忙道:“主子怎么敢在背后說皇上的壞話,若是傳出去……”
流焰笑道:“怕這個做什么,你又不是沒看見,今天我還打了他一下,他可沒你想得那么小氣。”
香水道:“也是……”
流焰擁著狐裘,道:“現在只顧趕路,氣氛太沉悶了,大家都會冷的……香水,有琵琶么。”
“琵琶?”香水吃驚道:“主子要琵琶做什么?”
流焰白了她一眼:“這孩子真笨,要琵琶當然是演奏了,不然拿來燒火取暖么。”
皇帝的馬車是六匹駿馬,走在隊伍的前面,流焰的馬車稍稍靠后。
西門江陵正在和永安王西門江景對弈。
一曲音律高昂的《十面埋伏》在耳邊回蕩……時而零落時而緊湊,仿佛每個人都沉醉于十面埋伏的旋律之中,看到那激動人心,劍拔弩張的楚漢之爭……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
一曲結束,永安王西門江景默默地念出這幾句……一個只懂帶兵打仗的大老粗難得念幾句詩……
西門江陵睜開半瞇著的眼睛,道:“好曲……”
他掀開窗簾,問旁邊的一個侍衛道:“可知是誰奏的曲?”
侍衛道:“回皇上,是月烈郡主。”
流焰撫摸著手中的紫檀木背板琵琶道:“這琵琶音色不錯,還是二十四品的。我在家鄉用的是二十五品的……”
“小焰子,你沒說你還會琵琶啊!”永安王和皇上不知何時已進了車內。好在馬車的空間還算大。
流焰又是一臉的黑線:“不要叫小焰子,叫流焰。”
香水行了禮后,仿佛不知該怎么辦了,道:“奴婢先退下了……”
“哎……你不要走啊”流焰一把拽住她:“你走了他們兩個會欺負我的。”
西門江陵道:“你在一旁坐著就好。”
香水道:“謝……謝皇上。”
西門江景道:“小焰子,你那曲子彈得真好,有沒有別的?”
“我……”流焰搖搖頭:“不會了,只會這一曲。”
西門江景笑了笑,仿佛有幾分嘲笑的意味。西門江陵道:“只會這一曲倒也無妨,這曲子已彈奏的出神入化。孔夫子當年不也就學了那一曲《文王操》麼。量不在多,而在精。”
永安王西門江景道:“這倒不假,小焰子那一曲《十面埋伏》當真的無人能及。小焰子,你練了多久?”
流焰笑道:“不久,我十歲開始學的,只學了這一曲,就……”流焰差點說出去。十歲那年父母離異,只學了一曲《十面埋伏》就去了日本。剛到日本時語言不通,閑來無事,每天至少把這個曲子練二十遍……
“就如何?”西門江陵問道。
流焰接著道:“只學了這一曲,就沒在學別的了……我當初學這個,就是想像讓自己多幾分江湖氣……”
西門江陵笑而不語。
西門江景道:“反正你之前一直抱怨自己沒來得及備份好禮,明天七哥生日,你就把這曲子送給他,七哥最愛音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