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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感念工地的冤魂

“不就是嫌女人不能干重活么?在家里,我可是什么活都干過,農(nóng)忙的時候,我就是整個勞力呢!”羅小嬌心里不服氣,她倒要試試看,自己究竟是行還是不行。她使勁地擠進那堆臭男人中間。輪到她時,工頭一看她是一個女的,立馬搖搖頭,叫她走。

她生氣地說道:“你們這是在公然歧視女性,憑什么女的就不能干這樣的活啊!”

工頭解釋說:“這個是我們施工隊的規(guī)定,不是我們故意歧視你啊。”說完,他拿出了那個用工的規(guī)定來。

羅小嬌湊過去一看,還真是。可是我也不是那么好被嚇唬的,就沖著這么高的收入,還是搏一搏吧。

她說:“你們這是什么破規(guī)定啊,還不都是你們自己的定出來的。你們想要誰就是誰,這不公平。你看看勞動法,明顯規(guī)定不能帶有性別歧視嘛。我問你,勞動法大還是你們的規(guī)定大啊?”

工頭不置可否地說:“那當然是勞動法大了。”

羅小嬌見事情或有轉(zhuǎn)機,繼續(xù)說道:“既然你都知道那是勞動法大,那你們還公然貼出這樣有歧視的廣告,這豈不是在干違法的事啊!我現(xiàn)在就去舉報你們。”說完,掏出她新買的一個200多塊錢的諾基亞手機,就打算打電話舉報。其實她是想嚇唬嚇唬他們的,她根本不知道這種情況該給誰打電話。

誰知道這一招果然有效,工頭看她這個較真的架勢,有點讓步了,說道:“那好吧,我給你機會。你過去那邊試一下,要是可以的話,那就留下來干吧。”

她樂了,拍拍胸脯說:“我絕對不會輸給他們的。”一說完她就走到對面工地里,拿起鐵鍬和籮筐開始干起來了,旁邊的人攔都攔不住。圍觀的人聚起來很多,那些人都覺得這個小姑娘太新鮮,居然想來工地干這活。

有的工人開玩笑說:“她這樣的還不如直接上夜店劃算啊。來我們這可惜了。”

羅小嬌雖然不知道啥是夜店,但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她沖著那個說話的男人白了一眼,繼續(xù)自顧自地干起來。任憑你們怎么說,姐姐我是憑本事吃飯的。

那些男人們看著她麻利地裝著框,把工地上的碎石撿起來挑在一邊,如此來來回回了十幾個回合。每干完一個回合,她就回過頭來看看這邊的男人們。讓他們見識見識,啥叫真本事。她那十幾年的山路可不是白走的。

她的這一舉動不僅看呆了在場的其他競爭者,連工頭都驚訝地說不上話來。他從來沒有見過,像她這么白凈的小姑娘還能干這樣的事情,而且干得這么利索。

羅小嬌的表現(xiàn)徹底改變了工頭的看法,工頭破例讓她留了下來。但是留下來的麻煩也接著而來了。她住在哪里?工地上從來招的都是男人,都是十幾個男人擠在一個工棚里,根本沒有多余的地方單獨給這個“女強人”住。還有大小便是個大問題,男人在工地上都是隨便就可以解決的,而她這個女人怎么辦?還有洗澡等等一堆問題。

這個工頭缺乏管理女性工人的經(jīng)驗,她的到來無疑給他出了個大大的難題。正當他為難之際,工人隊伍里的一個年輕小伙子給他出了個主意。他叫上幾個工友,把那些廢棄的碎石堆到一個角落,用剩余的混凝土給她砌了一個約兩米見方的小屋子,頂上蓋了幾片油布用來遮蔽風雨,還拿出自己的破被套給她制作了一個可以拉動的小門簾。這個舉動即為工頭解決了一大難題,也使羅小嬌第一次領(lǐng)略到了工友們的熱情。她對這個年輕的小伙子充滿了感激,同時也記住了他的名字——胡少軍。

這天晚上,正當她要熄滅蠟燭打算睡覺的時候,忽然聽到門口有悉悉索索、來來回回走動的腳步聲。她下意識地咳了一聲,給自己壯了壯膽,緊接著不聲不響地從床底下挖出一把工地上用的鐵鍬來。門口的聲音好像聽到了她的咳嗽聲,停頓了一下,然后走到門口的位置停了下來。她鼓起勇氣,拿著鐵鍬,躡手躡腳地走到門簾背后,一只手猛地一掀開簾子,另一只手正要拿出放在背后的鐵鍬的時候,門口的那個人忽然轉(zhuǎn)過身子來,著實把她下了一大跳。當她借著燭光看到門口那個人是胡少軍的時候,心里的戒備稍微解除了一點,但是大大的疑問還在她腦子里揮之不去。“這么晚了,他到底來這里想干什么?”在互相對視了幾秒鐘后,還是胡少軍先開的口。

他笑嘻嘻地說:“小嬌,沒嚇著你吧?”

羅小嬌不無抱怨地說:“怎么可能沒有?”說完,她揚了揚手上拿著的鐵鍬。看著對方驚訝的表情,她撲哧一下笑了出來,燦爛如花。

胡少軍不好意思地說:“你肯定把我當色狼了吧。”見羅小嬌沒有回答,他接著道:“其實……其實我過來是想跟你說一下,明天我過來給你接個電燈吧,這樣,你也用不著每天都點著蠟燭看書了,這樣……這樣對眼睛不好。”

羅小嬌感動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大男孩,心里充滿了溫暖。是她想的太多了,以一個小女子的心態(tài)度了他這個君子的肚子了。她沖他莞爾一笑,點了點頭。

第二天一早,趁著工友們都還沒有起來之前,胡少軍就拿著早已經(jīng)準備好的電線、電燈、開關(guān)等工具,跑到羅小嬌這邊來了。干這類活,他是個熟手,三下五除二就把燈接好了。臨走時,還特意滿懷自信地跟羅小嬌說:“我保證,這個燈用到這工地完工都不會壞呢。”

羅小嬌開心的笑著,跟他開玩笑說:“要是壞了,罰你再給我按一個。”

又過了幾天,羅小嬌見這個胡少軍從工地上撿了一大堆的小木板,堆放在工棚附近。工余時間也不跟工友們開玩笑,也不休息,一得空就去搗鼓那堆小木板,連羅小嬌去請他,他都一口回絕。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

一直等到小木板成形的時候,大家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些天,這個胡少軍一直在為羅小嬌那個小方塊屋子做一扇木門。

當木門裝上的一剎那,羅小嬌對他的感激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了。

日子在日復一日地流逝,這個工地也是停停歇歇,小工換了一輪接著一輪。而在少有的幾個沒有被換掉的人當中,就有一個是羅小嬌。她心里很清楚,這一切都是胡少軍在他堂叔面前極力挽留的結(jié)果。

隨著樓層越蓋越高,在上面施工的工人的危險也越來越大。當然像羅小嬌這樣的小工是不用高空作業(yè)的,她只需要負責地面的清理和材料的運送就可以了。然而危險還是時刻存在的。

又一天傍晚,夜幕照樣無情地降臨到了這個工地上。小工們剛剛完成最后的清理工作準備收工的時候,有人看到從天上掉下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此刻的羅小嬌正在低著頭收拾自己的工具,忽然她聽到“趴”地一聲悶響,一個人血淋淋地在理她不到四米的地方直勾勾地躺著,腦殼破碎、腦漿崩裂、面孔朝下、四肢抽搐、血肉模糊。她見此情景,“啊”地一聲,當場暈了過去。

當她醒來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全身仍在不停地顫抖。病床邊坐著眼睛紅腫的胡嬸。她一見到羅小嬌醒過來了,全然不顧病人的情緒,自己“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驚魂未定的羅小嬌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反應嚇傻了,一動也不能動。迷迷糊糊間,只聽胡嬸嘶啞地說著:“少軍沒了!少軍沒了!老胡他……”羅小嬌只聽見了前一句就已經(jīng)要崩潰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心里掙扎著。“早上還是活蹦亂跳的人,怎么一下子就沒了?難道她親眼所見的那具血淋淋的尸體就是他么?怎么可能?老天爺太不公平了,這么好的人,這么好的一個人啊!”她的心在滴血,在慟哭。但是她所能表現(xiàn)出來的,就是呆呆地望著淚眼蒙蒙的胡嬸,說不出一句話來。

等到她回過神來以后,她問胡嬸:“這究竟是怎么回事?胡嬸,你告訴我,事情怎么會這樣?”

胡嬸收拾了一下她哭泣的面龐,悲涼地說:“我也不是很清楚。當時,老胡聽到有個人從上面跌了下來,連忙跑出去看,我也跟著出去了。遠遠地,就看到地上倒著兩個人,起初,我還以為是一個人從上面摔下來,把另一個人給壓著了,兩個人都死了。心里提心吊膽地默念,千萬別是我們家少軍啊。老胡眼神比我好,他看到了你昏倒在了地上,說是暈過去了,連忙找了幾個工友把你給送到了醫(yī)院來了,我也被他喊過來照顧你。”

羅小嬌急切地想知道,胡少軍到底為什么會摔下來,為什么會是他而不是別人?她打斷了胡嬸的絮叨,追問道:“少軍到底是怎么摔下來的?”

胡嬸說:“聽跟他一起施工的工人們說,當時快要收工了。少軍爬進了窗子,收拾起工具來。以前,收線這些活都是別人干的,但是少軍這個人老實,每次他都會幫著其他人一起收拾,結(jié)果,有一個電線的插頭沒有完全松開,他的腳正好絆倒了那個電線,他用力向前一倒,正好大半個身子跌出了窗戶,還沒來得及其他人反應過來,他就摔了下來了。嗚嗚”說完,胡嬸又開始哭了起來。

羅小嬌也跟著失聲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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