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你陪我們玩騎馬游戲吧。”一個6歲的小男孩扯著稍大一點的女孩的衣服要姐姐帶他一起玩。

“是啊，姐姐，你別再往里面看了，跟我們一起玩吧。”這個7歲大的小女孩也扯著那個女孩的衣服。

那個稍大一點的女孩此刻正聚精會神地往一間屋子里面張望。

原來，家住羅家莊的羅長福夫婦自從在雪地里得了個寶貝女兒以后，好像忽然一夜之間來了運氣似得。第二年就生了一個女兒，取名叫羅小姝，到了第三年又生了一個兒子，取名叫羅小虎。

這個羅小嬌從小就長得特別討人喜歡，濃濃的眉目，大大的眼睛，圓圓的臉蛋。凡是見過她的人，沒有不說她漂亮的。相比較之下，她的一個妹妹和一個弟弟就遜色多了。

這會他們仨正一處玩呢。可是玩著玩著，這羅小嬌就離開弟弟妹妹，偷偷跑到了一個墻角下，踮起腳尖就往里張望。她到底在張望些什么呢？

原來這個屋子是一所村辦小學，村里很多學齡兒童都集中在這里面上學呢。教師里老師的字寫的忽左忽右地，她只能一跳一跳的起來看老師寫。她對這里面的環境充滿了好奇。

“姐姐，讓我也看看，這里面是什么？”羅小虎看著大姐一跳一跳地很好玩，他也照著學，可是他太矮了，根本就看不到老師。

“你過來這邊看，這邊的墻矮一些，我抱起你，你就可以看到了。”羅小嬌招呼弟弟一起過來。

弟弟小跑過來，一下跳到姐姐的懷抱里，一個不小心，兩個人都仰面朝天地躺在了泥巴地上。逗得在一旁的羅小姝哈哈大笑起來。

正當他們一邊笑著，一邊爬起身來的時候，一個兇巴巴的老太婆從屋子里走了出來，對他們當頭喝到：“哪里來的野孩子，怎么這么吵，你們不知道這里是學校啊，快點走開，到別去玩去。”

三個人定睛一看，出來一個滿臉都是煤灰老太婆，繼續哈哈大笑起來。

這個老太婆拿了個長竹竿，像趕鴨子一樣就朝他們姐弟仨殺將過來。

“徐嬸，怎么回事？”老太婆的背后，傳來一個溫文爾雅的聲音。

“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整天在外面蹦蹦跳跳、吵吵鬧鬧的。對不起，田老師，影響你上課了。”這個兇巴巴的老太婆，對這個男老師倒是很恭敬。聽到他出來說話了，連忙把竹竿子收了起來。

“哦，是這樣啊，你忙去吧，這里交給我。”田少文說道。

他走到這三個孩子面前，對著羅小嬌說道：“在你們三人里面，你是姐姐？”

羅小嬌點點頭。

“你今年幾歲了？”他繼續問道。

“我八歲了，我妹妹七歲，弟弟六歲。”羅小嬌怯生生地回答著。

“那你們怎么沒上學呀？”田少文關切地問道。

羅小嬌不停地咬著手指頭，低頭不語。

年紀最小的羅小虎嘴巴快，他拼命擠到兩個姐姐面前對田少文說道：“那是因為爸爸把錢都賭輸了，沒有錢給姐姐上學。”說的時候一跳一跳的。

羅小嬌輕輕地拍打了一下弟弟的背，不吱聲。

這邊的羅小姝也說開了：“姐姐每天都帶著我們來這里玩，說是來這里的小朋友多，可是他們都被關在里面了。”

田少文看這羅小姝笑笑說：“他們是在里面讀書呢，不是被關起來啦。你們想不想去里面讀書啊？”

羅小姝和羅小虎都使勁地搖搖頭，他們才不想被關起來呢。只有在一旁的羅小嬌點了點頭。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孩子？”田少文對著那個點頭的小姑娘問道。

“羅小嬌。我們的爸爸是羅長福。”羅小嬌回答道。

哦，原來是長福家的三個孩子。他在外面讀書的這幾年沒見，他家的孩子都長這么大了。他決定親自去找一下羅長福，得說服他把這幾個孩子弄去上學去，起碼得有一個孩子上學啊。

“你們帶我去找你的爸爸好嗎？”他拉起羅小嬌的手，對著另外兩個孩子說道。

三個孩子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這是為什么？”他繼續發問。

羅小嬌掙脫了他的手開口說道：“我們不敢去找他。他這會肯定在牌桌上，見到我們去找他，他肯定會打我們的。”

“豈有此理！哪有這樣的父母啊。我去找他去。”田少文說完，徑直朝前方走去。只剩下羅家三姐弟，呆呆地站在教室外面的泥巴地里。

這天晚上，羅長福把他家的三個孩子都叫到了跟前。

他說：“你們仨誰想上學啊？”

姐弟三個料想到父親可能要發脾氣了，都站在一邊不敢說話。

“嬌嬌，你過來。”他點了羅小嬌的名，這下她可逃不掉了。

羅小嬌亦步亦趨地走到父親的身邊，她做好了隨時逃跑的準備。誰知道，父親這次非但沒有打她，還拉起她的手，語重心長地跟她說：“嬌嬌，爸爸很想讓你去上學，可是家里實在是沒有錢。”

“爸爸，我不上學了。”羅小嬌知道家里的情況。

“不是爸爸不讓你們去讀，實在是我們家里窮啊。你母親在生了你弟弟之后，身體就經常不好，治病花了不少錢。爸爸想去賭桌上賺一點回來，可是卻越賭越少。唉。”羅長福無奈地嘆了口氣。

羅小嬌懂事地點了點頭。

“嬌嬌，你去讀書吧，媽媽這身體還能扛得住，一定幫你把學費賺回來。”羅小嬌的身后傳來了母親王鳳芹的那病怏怏的聲音。

羅小嬌看到母親從房間里面出來了，趕緊過去挨著母親。懂事的她跟母親說：“媽媽，我不上學了。等我再長大一點，我就出去縣里面給人家打工去，幫你和爸爸。讓妹妹和弟弟去上學吧。”

在一旁站著的羅小姝和羅小虎一聽到姐姐這么說，趕緊跑到他們爸爸面前，跟爸爸求饒起來：“爸爸，我們不要讀書。讀書的人都是被關在里面的。我們才不要被關在那個屋子里呢。”

正當這一家子人爭論著讀書這個事情的時候，田少文上門來了。他的手上拿了一張學校里專門給他的特批條子。他拿著這張條子，興沖沖地來到了羅長福的家。

“長福哥，給你帶來了一個好消息。”還沒進門，田少文就喊了起來。這一家子人都趕到了門口，一看究竟。

“長福哥，嫂子，這里是村小學免去羅小嬌學費的批文。你看，村委會都蓋了章了。”一拿到這個批文，田少文就趕過來了，他急于要他們知道這個消息。

羅長福一聽，可以免費讓小嬌上學了，心里也樂了。不過，他心里有個疑問：這個田少文剛從學校畢業回來村里教書，村子里的關系他都不熟悉，他是怎么弄到這個批文的？

“少文吶，你是怎么弄到這個批文的？”他問道。

“我今天去找了村主任，原本想要他們免兩個孩子的學費的，可是主任說什么也不答應。他說，這個學校本來就是村里出錢辦的，每個孩子收的錢也不多，要是單免掉你們一家，對其他家也不公平。我一想也對，那怎么辦呢？后來我問了一下，村里每個孩子收多少錢，他說收50一學期。我一想，我的工資是36一個月，一學期下來，除去生活費，還有多余的錢，我就說那只免一個，免去的錢在我的工資里面扣，這才把這個事情給辦下來。”

羅小姝和羅小虎在一旁為姐姐高興，羅長福和妻子聽了也都萬分感激。他們把小嬌拉到跟前，羅長福說：“你可得好好讀書，以后長大了報答這位小叔叔。”

“這哪里像小叔叔呀，明明就是大哥哥嘛，嘻嘻。”羅長福話還沒說完，那個調皮的小兒子就進來插話了。

羅長福惡狠狠地瞪了他兩眼，繼而又轉過身對田少文說：“少文，真的是非常感謝你。欠你的錢我們今后日子好了會慢慢還的。我們兩家平時也很少走動，這次勞你幫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哪里，哪里，舉手之勞。我是看小嬌那么喜歡讀書。每次我在上課的時候，她都在教室外面看著、學著呢，將來長大了，一定是個好學生。”田少文夸獎著，他打心眼里喜歡眼前的這個小姑娘。

羅小嬌感激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小老師，心里暗暗發誓，一定不辜負了這個小老師的期望。

羅小姝和羅小虎的心里對這位小叔叔也充滿了感激。因為他們根本不想讀書，他們跟姐姐可不一樣，他們喜歡在外面的田地里開開心心地玩，對寫字這些事情，一點也沒有興趣。

在田少文的幫助和努力下，羅小嬌的成績進步飛快，很快超過了班級里的大多數學生了。這讓他非常的欣慰。自己的錢總算沒有白花。他還經常從自己的嘴巴里省出錢來，給她買書本、買鉛筆，從自己的伙食里挑撿一些出來給這個小姑娘吃，對待她如同親兄妹一樣。

那一年，她8歲，而他21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