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徑深處,那些淺吟低笑終于漸漸遠去,繁華坐落處亦是一片空茫,深邃的天空飄蕩著幾朵云彩,輕盈靈動。
納蘭成德拉著落雪急急逃離了廣源寺的后院,他自是不知道,他的出現在少女們那邊引起了轟動。落雪只是被動著跟著表哥跑,絲毫沒有弄明白怎么回事。
“表哥,不用擔心了,后面沒人追來。”落雪阻擋住了納蘭成德的去路,笑語盈盈的望著他說道。
納蘭成德呼出一口氣,但還是懷疑的向后望了一眼,果然是是空蕩蕩的,這才放了心,他可是真的被那個八歲或者說是九歲的小女孩說要嫁給他的話嚇到了,幸好落雪沒有聽到,不然還指不定鬧出什么事情呢?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難不成有人想要招你為夫婿嗎?”落雪似笑非笑打趣的說道。
“你胡說些什么呢?”納蘭成德臉色有些發紅,但這句話更加讓她想起剛才那個小女孩的話,雖然他心里明白那只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女孩的玩笑話,只是他的心中卻很不舒服,落雪這句莫名其妙的打趣話語更是讓他覺得心中堵得慌。
納蘭成德卻又不忍責怪落雪,便不理他徑直朝前走去。
落雪一見表哥好像是真的生氣了,連忙快跑一步,拉著納蘭成德的手撒嬌道:“好嘛,是雪兒錯了,表哥不要生氣了,好不好,雪兒以后再也不敢了。”
如花美眷,嬌憨的語氣,笑語盈盈的人兒,更何況是自己最鐘愛的,納蘭成德的怒氣早就被落雪幾句話給消散了,只是這丫頭說下次不敢了,那是任誰也不信的,她的話向來也只是說說而已,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那可是永無止盡。
納蘭成德索性不理他,繼續向前行走,落雪見表哥不理他,便繼續笑嘻嘻的說道:“表哥,我剛才好像看到淺月和憐兒了,我們去找她們吧!”
“不行。”納蘭成德聽到這句話,立刻停下腳步說道,他可不想再回到那群女孩子身邊。
“嗯。”落雪故作深思的說道,“那也行,只是你不許在生雪兒的氣了。”但望見表哥深邃的目光一直在盯著自己看時,落雪可再也不敢玩花樣了,笑嘻嘻的搖晃著他的胳膊可憐巴巴的繼續說道:“表哥,我真的錯了,你不要不理我好嗎?要不,你打我好了。”但雙手卻緊緊地拽著納蘭成德的右臂,不能讓他有機會出手。
納蘭成德搖搖頭,無奈地笑了笑,伸出左手輕點她的額頭,無奈地說道:“你呀!可真讓我不知怎么辦才好?”
落雪沖他吐吐舌頭,拉著他向前歸去,行走于人來人往的繁華之地,卻依舊心中只看得見彼此。
靈動的飛鳥棲息于枝頭,想要享受片刻的安靜,人來人往的喧雜讓它拍拍翅膀,在此離去。不經意掀起的塵埃輕輕飛舞,然后毫無聲息的在降落。
納蘭成德與落雪回到覺羅氏身邊的時候,只見覺羅氏正與冰月格格在說話,覺羅氏依舊是慈祥可親,但冰月依舊是神色淡淡地,似乎天下間并沒有什么事情她真正有興趣的,倒是冰月身邊有一位青年男子,比冰月略大幾歲,相貌頗為英俊,倒是個人中之杰,且言談有禮,舉止有度,倒是位謙謙君子,讓人一見之下便心生好感,納蘭成德見過他,她便是冰月格格的夫君——耿聚忠。
納蘭成德上前一步,見過自己的母親后,便向冰月格格和耿聚忠行禮問安。
“公子不必多禮,久聞成德公子的大名,想要結交,卻苦于無緣相見,改日若有機會,希望可以光臨寒舍,也可讓我盡一下地主之誼。”耿聚忠謙遜有禮,風度翩翩,即便是說話也讓人覺得十分舒暢。
納蘭成德笑著拱手道:“駙馬爺說哪里話,成德焉能受得起,改日若駙馬爺有閑情,成德定當拜訪!”
成德與耿聚忠倒是聊得來,簡簡單單地幾句話納蘭成德便感覺出,這個耿聚忠當真不是一般的人物,他對事情的見解都有著自己的一番道理,而且淡看塵世繁華,功名利祿他都不放在眼中,而且也是一位極有才情之人,只是他的眼睛卻藏著旁人不易看懂的深邃與情感,面色柔和,對人和善,但通過他的眼睛卻可以看得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光芒,他的眼睛總是讓人感到隔閡,讓你永遠覺得你的心與他無論如何總是走不到一起。只是他望向冰月的時候,神色卻異常的柔和,異常的寵溺,恨不得將自己所有的情感都賦予她,只是寵溺的深處,卻帶著絲絲的落寞與無奈,或許是因為冰月的冷淡,對世間所有事情的冷淡,對所有人的疏離,包括他,即便他是她的夫君。
落雪才不想聽表哥與耿聚忠說話呢,看見冰月在此,便上前一步拉著她的手笑道:“冰月姐姐,雪兒正打算過幾天便和表哥說要去公主府去拜訪你呢?在這里見到你可真好。”落雪自從上次在皇宮與冰月格格一番對話,可是將她當作了好朋友,更何況她還是表哥小時候遇見的那個女孩,表哥的朋友,便是自己的朋友。落雪心中原本對身份的觀念看的很淡,才不管她是什么公主呢?只是覺得她十分親近,或許這世間只有落雪一個人覺得冰月親切罷了,冷漠的冰月確實很難給人親切感,即便是如今的康熙也這樣認為,雖然他很尊重他的皇姐。
覺羅氏看落雪這么沒規矩,不禁喝到:“雪兒,不得無禮,還不快給公主賠禮?”她可是摸不準冰月的脾氣,落雪這么胡鬧,惹惱了公主后果怕是很嚴重的。
“夫人嚴重了,落雪又沒有做錯事,何來賠禮之說?”冰月語笑嫣然,眼睛中都閃爍著光芒,“只是好久不成聽到有人叫本宮冰月姐姐了,倒是親切的很!”
正在同納蘭成德談笑的耿聚忠此刻也不禁被冰月驚駭住了,從來都以為她是冰山美人,即便是笑亦是藏著冰冷。然而此刻的她卻像是換了一個人,若凡塵中的少女,有愛有恨,有喜有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