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旁觀者
- 無邪
- 侃侃說
- 1211字
- 2011-09-21 09:59:59
那年夏天，曼漓以401分的成績結束了自己的高中生涯。
面對未來她有些許迷茫，但更多的卻是坦然。她知道父親一定會為自己選擇好出路，他只要順著父親鋪好的路前行就好了。她當然也知道，為此那個女人肯定會和父親吵上好幾天…
但…那又怎么樣？父親不過是想彌補他對母親的歉意，而并非對自己的關愛（或許在父親心目中母親畢生的愛只配他用金錢來衡量）。曼漓覺得，自己充其量只能算是父親的債主，有著某種利益關系的債主，僅此而已。
餐桌上，5歲的弟弟正在講著今天在幼兒園里的見聞，全家人都樂成一團。在這種場景下，曼漓腦袋里浮現的第一個詞便是“其樂融融”——多么溫馨和諧的字眼。她被自己的第一反應嚇了一跳，但作為一個稱職的旁觀者，依舊不動聲色的扒著飯。
“小漓，晚飯后來我書房一趟”，父親撂下一句話，轉身進入書房。
那個女人的目光在曼漓與父親的背影之間游移，仿佛要從中洞穿某些不為她所知的秘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曼漓還是享受這種感覺的，只有這樣才會讓她在這個冷清的家里感到一絲溫暖，因為終于有人開始關注于她，不論目的為何。很久之后，她才知道，這種感覺叫做存在感。人世浩淼，用某種方式來感知自己的存在，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她苦笑了一下，放下飯碗，忽略掉女人陰沉著的臉，徑直走進書房。
在曼漓記憶里，自己從不曾入足這里半步。不，除了自己的房間，她對這棟房子幾乎一無所知，永遠這樣小心翼翼的維持著與家人的關系。她知道自己沒有瀟灑到可以摔門而走的地步，即使有一天到了這樣的時機，她也不會走。母親既然把存活的權利留給了自己，那自己就應該好好活著——為自己、為母親，把父親欠母親的全部，索取回來。
“你的志愿表，我讓秘書幫你填好了。過幾天錄取通知書就會到了?！?
“哦”
“你就沒有什么要問我的嗎？”
“需要嗎？您都會打理好的不是嗎？”
父親嘆了口氣，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的夜色，不再言語。
曼漓把目光從地板上移開，望向他的背影，書房的燈沒全開，月色透過玻璃傾灑下來，給父親鑲嵌了一個優雅的輪廓。他的肩膀很寬，總給人靠得住的感覺。只是他的情緒從不輕易流露，就像是自己從未感知他的愛（對于自己，他有過愛嗎？）在淚水落下來之前，曼漓匆忙地把視線移開。
曾幾何時，她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在母親的庇護下安靜生長，而如今的她已然長大，沒有了母親，她依然倔強的活著，成長中的陣痛也許只有她自己清楚，所以現在的她可以這樣自制，這樣平靜、淡漠的忽略父親努力給予的溫暖。
“學費、生活費我都會定期匯到你的賬戶里。一個人好好照顧自己?！甭焯痤^，父親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臉上——那是多像母親的一張臉，父親曾經深愛的容顏。
“我會的，謝謝您。”忽略掉心底的些許感動，落荒而逃。
這個暑假過得飛快，時間就在曼漓翻動書頁間遠逝。收到通知書的那天，她，已釋然。
中文系，古漢語文學專業。一切都在自己意料之中。入學通知書上，印有學校的遠景，粉色的櫻花點綴其中多了幾分祥和。學校所在的是母親生前一直向往的城市，而如今這座城市卻承載了她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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