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紅妝艷色照浣花溪影絕代姝麗

第七章（總第七章）桓溫

三月中旬，東晉使臣終于抵達龍城。慕容皝率領文武親自到城門迎接，以表示重視之意。隊伍由桓溫①親自帶領，后面跟著幾位官員和大概一百侍從，還有很多物品。

我，終將面對這個赫赫有名的人，也是以后一個強勁的對手。

看到迎接之人，桓溫等人下馬迎上前：“大單于?！被笢毓笆郑蜓嗤跣卸Y。

慕容皝也下馬，笑臉相迎：“桓大人，一路辛苦，快請。”

一行人把桓溫等人送進驛站：“各位一路辛苦，先在此休息，明日本王在宮中為各位設宴接風?！?

桓溫上前拱手道謝：“多謝大單于，明日朝堂上再宣讀圣上旨意?！?

第二天一早，桓溫帶著兩個官員進入正殿。慕容皝坐在上座，其他人站在殿中，等著他們到來。

“晉朝使臣桓溫，拜見大單于?！?

在他眼中，慕容部是胡人，始終不是漢族正統，是蠻夷，所以他只稱慕容皝為大單于，不稱燕王。

慕容皝也不介意：“桓大人快請起。”

“謝大單于。我現在就宣讀圣上旨意。奉天承運，皇帝召曰，今有燕王上書，念冷聿懷悲天憫人之心，救治水痘以身犯險，功在社稷。著批，拔冷說為正四品納言令，欽此。不知哪位是冷大人？”

我趕忙出列下跪：“臣下接指，謝我皇隆恩?！?

桓溫把詔書交給我，親手相扶。

我們都在互相打量對方?；笢?，四十來歲的年紀。

桓溫，這個東晉皇帝晉明帝的女婿，南康長公主的駙馬。因面有奇骨而著名，姿貌甚偉，碧眼、猬須，十八歲手刃仇人，收得成漢，三次北伐，把持東晉大權，最后更是一手遮天，桓氏在他之時可謂顯赫一時?；笢厥怯姓娌艑崒W的奇人，與那些庸碌無為的皇帝女婿大不一樣。

桓溫也在打量紅顏。這個少年年紀輕輕，面容清秀，一雙眼清澈如水，透著智慧，雖然年少并不張狂，氣質沉穩內斂，見到自己的態度也是不卑不亢，并不因為青云而顯驕縱，將來必定大有可為。

“冷大人請起。沒想到大人如此年輕，卻有胸懷天下之心，桓某佩服?！?

這話說的讓人好不心驚。胸懷天下，是要陷我于不忠不義嗎？

“桓大人過譽了，與大人相比，冷某慚愧。大人手握大權，只手遮天，我等望塵莫及，與之相比差之遠矣?！蔽倚πΦ恼f。

你有來言，我有去語。

“不知大人可愿到建康，桓某保證大人會有更好的前途?！?

呵，不愧是桓溫，敢在燕王眼皮子底下公然挖人。

還沒等我拒絕，慕容恪一臉嚴肅開口：“桓大人這么做不妥吧?！?

桓溫此時也覺得自己的話不妥當，咳嗽兩聲，轉為笑臉：“是桓某堂突，望大單于勿怪，只是與冷大人一見如故，甚為投緣，故此一問?！?

慕容皝只是笑笑，也不好當堂發怒。

全場目光齊齊看向我。

“多謝桓大人抬愛，只是下官才疏學淺，胸無大志，安于現狀?！?

“冷大人實在過謙了。可惜，可惜……”

聽了這話，慕容家的幾個男人全深深看了我好久。我退回位列，不再言語，殿中好久一片無聲。

“晉朝使臣遠道而來，更由桓大人親自帶隊，實在太看重我遼東之地。晚上設宴，一為表示我國對朝廷的感謝之意，二為各位使臣洗塵，請各位先行休息。世子、慕容恪、慕容霸、慕容德負責親迎使臣?！?

“大單于真是有福之人，幾位公子個個相貌出眾，氣宇不凡，真是人中龍鳳?！?

慕容皝笑言以對。

回去的路上，慕容恪不住看我，我嘆了口氣。

“玄恭，有話不妨直說，你這樣我很不習慣?！?

“紅巖，你……為什么沒答應桓溫？”

“為什么？是啊，為什么呢？”我嘆了口氣。

他不說話，只是看著我。

“因為我還沒有幫你完成心愿?！?

他一愣，隨后笑了。那笑容，好像雪后的朝陽，能溫暖人心。

“只是玄恭，你今天太莽撞了，沒有必要和桓溫正面沖突。”

“我也不知道自己會那么沉不住氣，聽他那么說，我就不自覺開口了。”

晚上，來到王宮正殿，這次還好，我來得不算晚。

我落座，又等了一會兒，世子和三位將軍親自接送桓溫等三人來到正殿，落座。

酒宴開始，大家推杯換盞，笑意盈盈，嘴里說著客氣的話語，好不融洽、一派和氣。我看著他們，臉上帶著面具，虛情假意，真真是好累，就連慕容恪，都是我從未見過的陌生。

我不知道他們說了什么，也沒有留意。

只見桓溫突然轉向我：“冷大人，桓某很好奇，你是如何治愈這么多水痘病患的？”

“也沒什么，只是把患病的人隔離，把接觸過病患的人也隔離進行觀察，患病的送到治療地治療，沒有患病的不得接觸病患，然后對癥下藥。”

我簡單的說明?；笢叵肓税肷危骸昂梅椒ò?，避免了更多人被傳染。大人年紀輕輕，遇事沉著冷靜，大膽又不失細心，大單于得此人才，真是幸之?！?

“桓大人謬贊，實不敢當?！?

“聽聞大人文韜武略、才華橫溢，桓某很想領教一二。”

奇怪，他才到龍城沒幾天，怎么就知道這么多，話中有話，看來龍城肯定有東晉的密探。

“與桓大人收復成漢相比，冷聿這些算不得什么。能得到我王如此器重，是冷聿之幸?！?

“大人何必自謙，如果冷大人沒有真才實學，豈不是皇帝陛下和大單于用了庸才，我也沒辦法向陛下交差啊。”

“僅以《將進酒》②一首，以助酒興。各位大人請多飲幾杯，盡興而歸?！?

我端起酒杯站起：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側耳聽。

鐘鼓饌玉何足貴，但愿長醉不復醒。

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桓溫率先拍手：“好詩！氣勢豪邁，感情奔放?！?

大家也隨之鼓掌，酒宴進入一個高朝。

①桓溫：312年－373年，字元子，譙國龍亢（今安徽懷遠縣龍亢鎮）人。東晉重要將領及權臣、軍事家，譙國桓氏代表人物。官至大司馬、錄尚書事。宣城內史桓彝長子，因領兵消滅成漢而聲名大盛，又曾三次領導北伐，掌握朝政并曾操縱廢立，更有意奪取帝位，但終因最后一次北伐大敗而令聲望受損，受制于朝中王氏和謝氏勢力而未能如愿。

②將進酒：原漢樂府短簫鐃歌的曲調，題目意譯即“勸酒歌”。唐代浪漫主義詩人李白曾用此題詩，為其代表作之一，婦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