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忻月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房間的，在藏曦里的寒氣似乎是久久不愿褪去。

她不想哭，可是在回過神，理清了一切后又無法阻止眼淚的一瀉而下。當衣襟已經濕透，依舊久久的停不下來。月色西沉，讓納蘭忻月有一種一日內看了兩次的落日的感覺。沒有喜悅，沒有欣賞，有的只是絕不停歇的黑夜到來，似乎從來不曾存在太陽這樣的東西。

天空成了魚肚白。有著金色光芒的東西依舊的從東邊升起。似乎從沒有改變什么，卻又來到了下一個輪回。

這就是匆匆歲月。

她一夜未眠，推開她門的人，又偏是銀非夜。他穿著火一樣的衣衫，像光亮像太陽。

“忻月，你怎么呢？”看她安靜的坐在窗邊，還有那后紅腫的眼睛，那么的讓人憐惜。

“銀非夜，你出去。”不知道怎么辦，不知道如何辦，看到他更是全亂了。她不僅成了缺水的魚，還沒有人可以相濡以沫。只有希冀于大雨的傾盆而下，只是可惜現在是七月天，正值大旱，怕不等天降甘露，已然隕尸日下。

看她苦笑的模樣，銀非夜知道他說什么也是無濟于事的。便只好一步一步的往外退。

“別傷心好嗎？我會站在你這邊的。”話后，銀非夜輕輕關上了門。他靠在門外，抬頭看了一眼廣闊無垠的藍天，不覺長長的嘆息一聲。精致誘人的臉上有這擔憂和無奈。

天在遠邊成了一條藍色的線，似乎將天地連接。是否在天地相連以后，才可以聽你的心聲。

納蘭忻月笑著自己，笑著門外的人。銀非夜，你可知納蘭忻月在想什么？若你是知道納蘭忻月是想要將你置于險地，你還會站在我的身邊？你還會說出剛才的話？你還會如此甘愿？

——

武林大會會持續七天，而第二天而已傷亡的人就已經過百。幸只是些小將和后輩，并沒有惹起些風波。

可是，人命就因為無名而一文不值？

“閣主。”小木見到銀非夜是高興異常，可卻忽略了他的不開心。而看到這一切在眼中的只有寧憫軻。看到沒有來的納蘭忻月大概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納蘭忻月，你是決定了要做什么，又不忍做么？他，竟是有些擔心和不安。

“搞什么？”或是戰況太過于激烈，從臺上飛下來的人被直接摔到銀非夜腳邊，還濺了些猩紅的鮮血在他的衣衫上，很快又融進衣衫里。

他們是會死吧，這是眾人對臺上臺下這兩人的猜想。江湖，切不可得罪貴人。而這兩個門派也會消失吧！這就是江湖，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或則說，強者為王。

而寧憫軻和北辰青宇亦想知道他會如何做，至少他是生氣了。

“小木，一起救人。”他又一次嘆了一口氣，封住了傷者的血脈，又從身上去了幾根銀針，刺了下去。

看大眾人的驚異和不解，贊賞與敬佩里，小木不覺的搖搖頭。這世上是有太多惡人嗎？所以,當看到了善人以后，就覺得不可置信了嗎？他不是善人，只是他跟隨的是一個善人。

這就是銀非夜，他流銀閣的閣主，有著絕世的容貌和才華，卻永不知道什么就做邪惡。

寧憫軻在看到這一切后，不自覺地笑了。銀非夜，你永遠如此。

“小木，帶他去休息，你讓人去找點學要的藥，你知道用什么的，不用我再教了。”即使語氣不善，但也只是隨心而發，沒有針對誰，只是讓自己好過點。

“是。”

一切結束后，依舊又開始了這場嗜血似的比武。直到，日到正午。

“銀閣主，為何救人？”當眾人離開用膳時，北辰青宇叫住了銀非夜。

“只是甘愿而已，只是愿意而已，只是想救而已。”他說的無所謂，說的理所當然。“莫不如北辰莊主認為，非夜應該殺人而不是救人？”

有一刻的沖動北辰青宇甚至想要告訴銀非夜一切，然后去求他救慕曦。可是他不敢，他不知道銀非夜是否會原諒一個企圖捕捉他的人，所以，他不敢冒這個險。

他甚至愿意為了她，背棄世界，以至于自己。

這就是愛若甘愿。

——

納蘭忻月聽見敲門聲，是銀非夜或是北辰青宇？

“家主？”當她打開門時，看著有著笑意的寧憫軻時，她竟不知所措。當寧憫軻讓小安端著飯菜放在桌上時，她更是不知做什么。只有沉默。

“小安，你先出去。”寧憫軻關上房門，徑自走去坐了下來。“納蘭忻月，過來坐下，別發愣了。”

“是。”她有什么資格可以坐下，或許幾日以后即使是跪下也沒有資格。

“你還沒有用午膳吧，送過來午膳，只是要說幾句話。”他本可以不做這些，不說這些，可是他突然想要對她說些話，連自己也覺得有些可笑。“有時候，我們會面臨很多不得不做的選擇。或欺騙，或背棄，或不甘，或無奈。因為在事情發生前我們都不知道會發生什么，只有看你的心。”

寧憫軻他喜歡運籌帷幄，他想要一切在掌控之中，他想要左右別人的命運。所以，他以為他才會說了這些話。想要人死心塌地而已。只是他不知道，他有一個聲音希望納蘭忻月不會背叛他。

“忻月，大概是無心之人。”她沒有別的愿望了，她只是希望他們可以活著離開，她沒有懷疑北辰青宇的話。可是，她忽視的是寧憫軻和銀非夜能力。

“你若甘愿做什么，就做吧！”

甘愿二字，說得簡單，不只要付出的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