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她意有所指,話中有話,依心剛想問她什么意思,皓月卻是轉(zhuǎn)移了話題
“你倒是為何將自己弄得這般狼狽?”
將東西收拾好,皓月在桌邊坐下,給自己倒杯水,淡淡的問道
“我也很想知道,為何我要將自己弄得這么狼狽,呵。”
語氣中滿滿的苦澀,和臉上那自嘲的神情,依心想到那個喜怒不定的男人,瞬間變得沉默
皓月看看她,微搖搖頭,轉(zhuǎn)頭看向窗外不斷落下的雨珠,想到剛剛那個不遠處的黑影,忍不住嘆息一聲
“王爺,王爺您怎么全都淋濕了?”
侍衛(wèi)驚訝的看著從大雨中慢慢走來渾身濕透的清瑞,忙撐傘上前接應(yīng),卻被清瑞一把推開,清瑞表情清冷,眸色陰沉,整個人帶著強大的壓迫感一步一步的從那暴雨中走來
所有人都靜默一旁,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也不敢再上前為他撐傘,全部都垂首而立,戰(zhàn)戰(zhàn)兢兢
清瑞進了書房,隨后書房的門被他狠狠摔上,“嘭”的一聲,隨著那聲響眾人的心也是猛地隨之一跳,面面相覷,不知王爺又何故發(fā)如此大的脾氣
并沒有換下身上早已濕透的衣衫,只是站在書房中靜默良久,清瑞的腳下早已凝聚了一灘水痕
原本以為看到她受折磨自己該是很愜意很享受的,可是昨晚看到她一個人那般孤苦伶仃的縮在一起,聽到她那般委屈發(fā)泄的大哭,還有今早她在大雨中那一瘸一拐蕭條單薄的身影,清瑞莫名覺得自己的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暴躁和煩悶
自己這是怎么了?他是袁依心,是袁念忠的女兒,原本就是來還債的,自己對她已經(jīng)算是仁慈的了,若是以自己對袁念忠的恨意,絕對會折磨的她生不如死,可是自己并沒有那么做,現(xiàn)在她只是因為自己的愚昧而受到該有的懲罰罷了,可笑,自己居然還是會該死的覺得不忍
或許只是因為她讓自己想到了同樣自小便體弱的清瑾吧,清瑾……
想到這個自己一直不愿去碰觸的名字,清瑞眼中的愧疚和痛苦逐漸蔓延至他全身
“為什么當(dāng)時活下來的是我?“
極輕幽的一句話,卻帶著無盡的蒼涼
夏日的天就像娃娃的臉,說陰就陰說晴就晴,原本還下的滂潑的大雨,半個多時辰后卻又是艷陽高照了,依心由于一夜未睡,迷迷糊糊間竟睡了過去,皓月見她熟睡,幫她蓋好被子,自己拿了本書斜倚在軟榻之上專心的看了起來
依心睡得似乎并不是很好,斷斷續(xù)續(xù)的總是會從她的嘴中傳出些模糊的夢囈,而且她的眉頭始終都是緊皺著,皓月聽不出她說的是什么,可是這書也是看不下去的了,干脆起身,看到窗外天色漸漸放亮,雨也漸漸停了,空氣中彌漫的都是雨后泥土的芳香
皓月走出屋子,突然想到依心似乎還沒有吃早飯,便吩咐紫衣去熬了些清粥,在爐子上用小火溫著,等依心醒了就可以吃,她的身子原本就弱,這么一淋雨,就算喝了姜茶,怕也是不行的
果然如她所料,依心真的發(fā)了高燒,渾身都燒的滾燙,整個人都被燒的糊里糊涂的,嘴里還不停的喊著
“疼,疼,爹,姐姐,允諾,我真的很疼。“
清瑞冷著臉站在一旁,看著匆忙從宮中趕來的張?zhí)t(yī)在仔細的幫依心診著脈,少頃,張?zhí)t(yī)收回手,面有憂色來到清瑞面前跪下道
“回稟王爺,王妃娘娘這是受了極重的陰寒,所以才會高燒不退,而且王妃娘娘的身體本就虛弱,如此重的寒涼入體怕是很麻煩。“
“不要跟本王說這些沒用的廢話,本王讓你過來便是給她治病的,若這般你都治不好的話留你在宮中還有何用?“
清瑞語氣冰冷,跪在地上的張?zhí)t(yī)不由打個冷顫,忙道
“下官這就為王妃娘娘開藥。“
張?zhí)t(yī)突然覺得這個景王妃嫁來他們玄硫國就是為了折磨他們這些太醫(yī)的,上次這景王妃發(fā)病王爺大怒,發(fā)話治不好王妃便去陪葬,就差點要了他們的小命,還好后來只是虛驚一場,這才從宮中回王府沒幾天又染了這么重的風(fēng)寒,加上她身子骨本就較常人弱,這么重的風(fēng)寒,發(fā)這么高的高燒,若是處理不當(dāng)怕是也會有性命之憂的
張?zhí)t(yī)覺得,太醫(yī)院中的自己這些人怕是早晚要將小命交代在這六王妃,哦不,該是六王爺手中
“疼,疼,允諾,允諾,我真的很疼好冷,唔唔唔……“
依心下意識又將自己蜷縮在了一起,緊緊的抱住自己,她覺得好冷好冷,而且自己身上的每一個關(guān)節(jié)都在鉆心的疼,生病的時候人總是會異常的脆弱,依心此刻忍不住抽咽起來
清瑞的臉色越發(fā)的冷峻緊繃
“她為何會喊疼?,對了她的腿上有傷,是不是傷口發(fā)炎了?你快好好的再去檢查仔細。“
聽到他的語氣越發(fā)的寒冷冰涼,張?zhí)t(yī)暗暗擦擦額頭冒出的冷汗,連聲應(yīng)是,剛站起身想再去認真給這磨人的六王妃檢查一番卻被又被喝止住
“你去開藥方煎藥,這里不用你了。“
張?zhí)t(yī)一時沒能明白他的意思,剛剛不是還叫他再仔細的幫六王妃檢查一番的嗎?怎么突然又只讓自己去煎藥了?這六王爺真的是讓人捉摸不透啊,不過他也不敢多問,不過看看依心燒的通紅的雙頰,張?zhí)t(yī)還是道
“王爺,王妃的高燒怕是一下很難消退,而且王妃一直叫疼,也是因為發(fā)高燒的緣故,為了幫助王妃退燒,請王爺命人及時的為王妃更換額頭的濕帕毛巾,也要不時的給王妃喝些溫水,下官會讓人熬些姜茶,王爺命人給王妃喂下,讓王妃多出些汗,下官這就去熬藥。“
說完乖乖的按照吩咐退了下去,親自煎藥去了
張?zhí)t(yī)走后,一直站在遠處沒有言語的皓月走上前來,沒有看清瑞,淡聲道
“我來照顧她吧,王爺還是先出去的好,免得被傳染了風(fēng)寒。“
皓月將依心原本額頭的帕子取下,到一旁的水盆之中重新浸濕,給依心換上
“那你又何必派人知會本王。”
清瑞說著走到依心床邊坐下,看著那臉頰紅撲撲唇色卻慘白的小臉,眉頭緊鎖,左臉頰之上還被包著,他當(dāng)然知道她臉頰之上也有一道長長的傷口,那是自己給她留下的,臉上有絲疼惜和愧疚
“王妃在我的院子中若是有什么閃失,我自是擔(dān)待不起的,而且王妃病的如此重,我也無可奈何,怎敢拖延,若不是王爺發(fā)話,就憑我又怎么能請的到宮中醫(yī)術(shù)最精湛的張老太醫(yī)來為王妃治病,所以于情于理我都是要派人去知會王爺?shù)摹!?
皓月雖說的清淡,但眼中竟難得的帶上了些許看熱鬧的感覺
“現(xiàn)在張?zhí)t(yī)也來了,王妃想必是不會有大礙了,還是由我來照顧吧,王爺事務(wù)繁忙就不必在此耽擱了。等王妃醒了我自會讓人去告訴王爺?shù)摹!?
皓月看著這個冷情薄性的男人此刻卻是那般專注的看著床上的女子,連皓月都驚訝的是,他的臉上居然有疼惜和愧疚之色,心中不知是該為依心高興還是悲哀
能讓谷清瑞上心對于她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
其實那次與他們一同進宮是皓月就看出谷清瑞對依心并不是他自己認為的那般厭惡,相反他其實對于這個女人有連他自己或許都不知道的異樣情愫和占有欲,谷清瑞向來是霸道專制的,他若動心,那對方必須完全只能專注于他一人,而依心一直以來口中念叨的卻是前幾日千里迢迢趕來卻又不知為何第二日一早便又匆匆忙忙回去了的舜天允王爺,看來那個允王才是依心心中的那個人
或許她會有今日這般,也是因為這件事吧,谷清瑞的個性又怎么能容忍她的女人心中有其他的男人,只是他現(xiàn)在這般折磨于她,終有一日他定是要后悔的
就像現(xiàn)在,他其實心里怕是已經(jīng)后悔了
或許谷清瑞在外人眼中是個冷血暴斂,不近人情的鐵腕王爺,其實真正的他卻是比任何人都極端和敏感,卻也比任何人都更怕受傷害都更重情,當(dāng)然這也只限于對他在乎的人而已,而對于別的他認為不相干的人他仍舊是不會絲毫心軟的。
不過他所表現(xiàn)出來的所有一切也都只是為了保護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所以就算他是毀了自己家園殺害自己親人的仇人,起初的仇恨在自己得知他所有的遭遇后,似乎也漸漸的已經(jīng)原諒了他
“我來照顧她,你先出去吧。”
清瑞沒有理會皓月話中的調(diào)侃,嘆口氣,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這是瘋了,他居然會想要照顧這個心里始終只有其他男人的女人,而且這個女人還是自己恨了這么多年之人的女兒。
聽他此言一出,皓月倒是挑挑眉,臉上的玩味更甚,看看仍舊盯著依心沒有移開視線的清瑞,以及那燒的迷迷糊糊還叫著另外一個男人名字的依心,嘴角勾起一抹深遠的笑意
“既然王爺有令,那我不得不從,我就先退下了,王爺如是有何吩咐,我就在門外。”
說完,皓月就退了出去,清瑞沒有答話,或是他根本就沒有在聽皓月說什么,看著此刻毫無生氣的依心,他忍不住想到第一次見到她時
那天她一席粉色衣衫,梳著兩個可愛的抓髻,用同樣粉色的絲帶系住,打上兩個漂亮的蝴蝶結(jié),絲帶的尾捎垂下,寸著她粉嫩可愛的小臉讓人幻覺這是個誤入人間的精靈
那時的她笑的是那般的自然甜美,純真無邪,那般活潑好動的性子一點也看不出是身有頑疾的病人
她一直都很不上規(guī)矩,一點沒有女孩子該有的矜持和端莊,幾次他都撞見她翻墻出府,而她身后的那個暗衛(wèi)卻從沒有阻止過她,怕是她自己都不知道有人一直在跟著她吧,否則她不會每次都以為自己神不知鬼不覺的又瞞過眾人偷跑成功了,還大言不慚的說那些守衛(wèi)一個個的都是中看不中用,每次都能被她偷溜出去,殊不知她的一言一行都全部在別人的掌握之中。
那時的她真的活得很肆意猖狂,我行我素,可現(xiàn)在,面對自己時卻總是這般小心謹慎
其實自己想要的不就是這樣嗎?他希望看到的就是她對自己的害怕和惶恐,要讓她知道她自己有多卑微和低賤,要讓她時刻忍受自卑的折磨
這些日子自己是折磨了她,羞辱了她,她臉上,腿上,甚至現(xiàn)在重病在床都是自己造成的,可是……
清瑞不想承認他自己的心里竟有些不舍,不想承認,其實他更想她像之前那般任意妄為,不顧常理不講規(guī)矩,經(jīng)常還會犯些小糊涂,更是會胡攪蠻纏,到處插科打諢,招搖過市
就如她那次戲弄扎伊那般頑劣,調(diào)皮
那樣肆意的她很明媚很真實,清瑞知道那些種種都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
可現(xiàn)在在自己面前她也學(xué)會了偽裝,生疏的客套,和滿口的虛情假意
【貌似,這是你自己造成的吧,我說景王爺,您這是要鬧哪樣啊?】
“袁依心,如果本王不再束縛你,你還會如之前那般心性嗎?”
清瑞知道自己是羨慕甚至是嫉妒她的,拜舜天先皇和她爹所賜,自己連一次任性放縱的機會都不曾有過,
所以對于她的純真和肆意,清瑞在羨慕的同時也越發(fā)的痛恨,想將她狠狠的毀滅,那般耀眼的明亮,他雖渴望卻無法觸摸
“不,你是要與我一同下地獄的人,你怎么能獨自享受舒適瀟灑的生活,你該和我一樣,永遠活在痛苦和愧疚之中,永遠不得安寧。”
“就像你再如何偽裝你已經(jīng)完全不在意祁允諾,可是心中時刻念著的卻始終是他,只這一點,本王就是絕對不會寬恕的。”
仿佛在努力說服自己不可對眼前的這個不忠于自己的女人心軟,可實際上他卻是第一次親自照顧除他母妃之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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