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永夜之間光怪陸離3

該要如何離開？迫命的現實似一團陰云籠罩在諸人心頭。不遠處兇悍的怪獸環伺著，眼前濃黑的處境令人目不能視。任何一點細微的響動或者光亮都會招來那些怪物毫不留情地攻擊，移動幾乎是送死。

“可惡！這些家伙數量太多了，否則拼拼還有機會。”蘇力緊握雙刃道。莫天成輕輕搖搖頭否定了他：

“沒那么簡單，剛才你也看到了。好幾次我們近距離擊中了它們的要害，但對其殺傷力卻極為有限。特別是有一只怪獸被我抵近攻擊，用手槍連續擊中面門也未致死，這說明即使只有一只要殺死它們也是難上加難。”

“難道它們是不死之身嗎？”蘇力怒道。莫天成聞言沒有回答，只是默默搖了搖頭。朱瑾曇扯了扯景庭衣袖弱弱地問：

“大叔，我有個問題誒。你說這些怪物在地堡中生存幾百上千年了，它們吃什么呢？”這句話似晴空霹靂般令景庭驀然一愣。靠他最近的莫天成察覺異樣，忙扭頭去看。只見青年編輯呆呆的，不知陷入什么狀況。忙伸手推了推他喚道：

“你小子沒事吧你？”景庭搖搖頭，兀自重復道：“千百年了，他們吃什么呢？”莫天成皺著濃眉不明就里。一旁的蘇力卻低聲問：

“景編輯你發現什么了？”景庭眨了眨眼睛應道：

“小侄女說得對，這些生物存活在這暗無天光的世界里靠什么生存？顯然他們不是食肉動物，否則咱們身后巖壁上的尸體早就蕩然無存了。”

“這和咱們如何出去有關嗎？”莫天成問。

“當然有關，想通這一點或許可以同時解決兩個問題。第一是為什么這些怪物殺之不死，第二則是我們該如何逃生。”眾人聞言，不禁精神為之一振。景庭接著說道：

“雖然這設想十分玄奧，但也不是全不合理。我想，這些怪物之所以無懼擊殺也許是因為它們其實早就身亡了。”

“啥？你開玩笑吧？這活生生地怪物怎么可能是死的呢？”莫天成問。

“你忘了在警局時咱們面對的李元圖的干尸復活么？”

“那不是幻覺么？難道說咱們現在又著了道？”

“不，這次不是幻覺。”景庭否定道：“雖然這里的空氣特別，對人的視聽會產生影響，但并不同于所謂的幻術。否則我們不會在門邊見到那帶血的手印，那時我們總沒中幻術吧。何況，還有個活生生從此地逃出去的德斯勒呢。要是幻術，那對所有人都一樣，沒可能意志力遠遜于四道子的德斯勒能幸免于難。所以他能逃出升天的唯一可能，便是當強悍的四道子與怪物殊死搏斗時乘隙脫離了此地。”

“好吧，不是這樣最好。那么你又是如何認定這些家伙其實根本不是活物的呢？”莫天成瞪視著濃稠的黑暗低低地問。

“這還是源于你們那些致命攻擊沒有產生效果而做出的判斷，因為我不認為世界上存在所謂殺之不死的活物。”

“可是如果這些東西真的只是死物，那剛才我攻擊它們時，你不是說過它們會痛所以延緩了動作么？這又該如何解釋呢？”

“有感知，不代表是活物。”

“切！你這是自相矛盾！”莫天成不滿地哼了聲。

“不矛盾的，因為我說的死物是這些怪物，而沒有說驅動它們的東西不是活物。”

“這是什么意思？”朱瑾曇和蘇力也聽得一頭霧水。

“你們也看見了，這些怪物類人，有腳有手，有鼻子有口，甚至眼睛耳朵都一個不缺。但是在這樣的環境中，它們的這些器官對于生存究竟有什么作用呢？”一句話，問得諸人啞口無言。沒有人能回答在如此無光無聲，沒有食物的地下密閉空間中。這群兇獸的體器官為何沒有退化和消失，這完全是違背自然規律的事情。眼見著眾人面面相覷，景庭接著解釋道：

“基于這些，我判斷咱們遇到的這些怪物恐怕根本就是些死物，更準確地說就是一些軀殼！”好一會，莫天成才點點頭，表示認同了景庭這匪夷所思的推論。沉聲問道：

“那么你認為驅動它們的東西又是什么呢？”

“是那些玄草。”

“草？”蘇力訝道。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所以只能以外形來稱呼了。”景庭攤攤手應道。

“可如果是植物那問題又來了，這里暗無天日，這些草不進行光合作用怎么能生長的呢？”莫天成不解地問。

“這個我來解釋哈。”朱瑾曇插道：“大叔剛才說了他只是以外形來稱呼那種東西，并沒有給它定性，所以這草不一定是植物當然也就不必非要進行光合作用了。”

“這……你什么意思啊？”蘇力緊皺著雙眉。莫天成卻有些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說那東西既不是植物也不是動物嗎？”

“Bingo！莫大伯說對了！”

“這……介于動物和植物之間的生物……世上真有這種東西嗎？”蘇力仍是一臉疑惑。

“當然有！咱們之前不還吃過么。”朱瑾曇偏著頭說道。蘇力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這怎么可能？我哪有吃過？”

“怎么沒有？咱們吃過的蘑菇罐頭和靈芝粉就是啊。”朱瑾曇噘著小嘴數落著。

“蘑、蘑菇？靈芝？”

“是的！它們都屬于真菌類，既沒有液泡也沒有葉綠體．因此不屬于植物，而叫做異養生物。”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難怪老人常說，千年靈芝是精怪，原來竟是真的啊。”蘇力拍著額頭恍然大悟。而就在此時，黑暗中再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眾人不由得寒毛倒豎。

“我說，你們都小點聲。這些家伙可敏感了。”景庭低聲囑咐著。屏息聆聽了好一會，四周又陷入一片死寂，看來那些怪物暫時離開了。莫天成吐出一口氣，悄聲道：

“既然已經知道了這些家伙的秘密，你也該公布后面的答案了吧，咱們該怎么逃出生天呢？”青年編輯又豎耳聽了好一會才緩緩道：

“這當然是建立在第一步問題上來的，首先咱們要明白對方的優劣。這些怪物的優勢不必細說，光是殺不死就足夠令人頭疼的了。但是他們也有明顯的劣勢，那就在于這些怪物只是些軀殼，而控制它們的也只是些低等的異養生物。也就是說，它們的行動不是依靠智慧判斷，而純依條件反射。”莫天成聽著，點點頭有些揣摩到了景庭的意思。接下話頭道：

“你的意思是說，它們很好騙？”

“答對！而且可以反復地騙。”景庭說著，不由露出一絲壞笑，接著解釋道：

“這些東西既然是純依條件反射而行動，那我們便可針對此點來誤導它們，從而影響其行動。而同時這些玄草是異養生物，那么它們就必須依附于能供給養料的宿主。就像蘑菇這類真菌都寄生在樹木或腐物之上，一定有其根源。我咱們的老祖宗必然是發現了這種生物的特性，利用其對聲光、火焰的過敏性和能對其他生物進行寄生和驅控的能力，而將其豢養在了這名為永夜之間的地方，用以作為守護關卡。所以說……”

“所以說只要咱們找到他們的宿主，消滅掉它這些怪物便會自動完蛋？”蘇力問。

“說消滅是不可能的，那些東西在此生存千百年了，盤感錯節必定龐大。要徹底根除，困難太甚。不過，我們大可以利用這些生物的特性來對本體進行騷擾，然后像德斯勒那樣趁亂逃生。”莫天成皺眉想了想點頭道：

“這方案可行，不過要實施成功還得有兩個條件。第一，如何找到它們的宿主并進行騷擾。第二則是咱們趁亂要往哪逃？”景庭聞言答道：

“這兩個問題我也想過了，先說第一個。永夜之間暗無天日，肯定不適用植物的生存，但卻可為大量的洞穴生物提供棲息之所。我們之前進來時就曾聞到過極其刺鼻的腥腐臭味，加上這里的空氣濕度極大氣溫極低，所以我認為這些異養生物的宿主很可能在一處地下水源旁。我們可以由此尋找，然后利用其對聲光等因素的敏感反應進行襲擾，使它們顧此失彼。”

“嗯，有道理。那咱們可以根據氣味和水流聲響來進行找尋。不過完成這點后，我們又該如何離開呢？原路返回肯定不行。不說石門已然關閉，咱們這死路和德斯勒不一樣，沒法再度開啟，而且就是能開門逃出去也是毫無意義啊。”

“那是自然，所以我們不能原路返回。”

“哦？你發現通路了？”莫天成狐疑地看著青年編輯。景庭想了想道：

“此事只能做出推論，你記得咱們這一路順行都應和了關于神堂灣九級天梯的傳說么？”

“你的意思是……”

“在進入龍珠門后我們曾經分析過，有可能這九級天梯就是通關的提示。這一路行來，我們一直往下。但到了妖瓷獄道后卻輾轉上行，雖然登頂之后開始轉向，但直到進入永夜之間才算真正的折轉，這和之前所遇到的情況大相徑庭。而且此地關卡也不同以往，沒有排設機關埋伏倒是豢養了異物守關。加上永夜之間特殊環境使咱們目不能視，這就意味著要離開此地靠得不再是視覺觀感了。”

“這……景編輯你究竟想說什么呢？”蘇力苦著臉，聽得云里霧里。朱瑾曇卻托著香腮應道：

“大叔的意思是要通過這里，需要參考之前的提示對嗎？”

“是的！通路就在前面累積的經驗中。”

“我明白了！”莫天成接道：“按照前面的行程，每過一關便下行一層。而此處關卡卻是一路上揚，所以說只要我們能尋找到向下的通路，便能找到離開的方向了！”

“原來如此！”蘇力恍然道。

“如何？諸位認為此判斷可行嗎？”

“這嘛……眼下來說可能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了吧。”莫天成低聲說道。朱瑾曇和蘇力也點頭認可。

“好！既然大家同意我的推論，那接下來就準備行動吧。”景庭攥緊拳頭說道：

“這一次沒有任何把握，咱們只能孤注一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