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清明,紀念自己死去的心
- 一兩頁,青春
- 直到凌晨四點半
- 4023字
- 2013-02-20 20:37:35
四月的草地生出了清新的綠芽,戚嘉渝行尸走肉般的肆意碾壓著腳下的小生命。“現在你踩在它頭上,它以后就長在你墳上。”張悅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見她一臉愁容,馬上收回了剛才的幼稚,“你沒事吧?”
“哦。對了,我是什么星座的?”戚嘉渝從來不吃星座這一套,她突然的發問使得張悅有一種自己很遲鈍的錯覺,“額,白羊座。”
“那,6月22號是什么星座?”戚嘉渝不顧地上的陰涼,一屁股坐在地上。張悅扶著手邊的大樹,認真的問她:“陰歷還是陽歷?”“陽歷。”“巨蟹座,和你不是很搭..”張悅話一出口,戚嘉渝的臉上立刻寂寞的垂了下去。“也不是啦,星座這玩意僅供大家娛樂消遣....”
“沒什么,我隨便問問。”戚嘉渝抬頭看了一眼忽而鉆出來的太陽,懶懶的閉上眼睛,深呼吸,再呼吸。
“我也不是偏袒黎茜...”張悅似乎在揣摩不會傷害她的詞語來替黎茜鳴不平。“你不說,我也明白。我已經全部處理好了,至于他們能不能走到一起,那就看它啦。”戚嘉渝的手指直指有些灰瑟的天空,一抹刺眼的陽光扎入眼睛,這滴眼淚流的理所當然。
“誒,你的高富帥來了,我先走了。”張悅羞澀的看了一眼趙凱軒,幽幽的跑開。
才分開幾個小時他們已經變得無話可說。冷風吹亂她的頭發,趙凱軒伸手想摸,她卻略微轉頭,避開了他的愛撫。“那個錢包很重要嗎?”戚嘉渝冷眼看他,他理直氣壯的凝眉相視:“他對你很重要嗎?值得你三番四次的袒護?”
“我沒有袒護誰,我只認真理。”她眸子里的堅硬讓他很是失落,他別過頭去,留給她最美的側臉:“真理?真理是你已經對他產生了不該產生的情愫。”短短的幾個月里,他嘗盡了各種濃度的酸醋,每嘗一次,他對她的信任就降低一格,時至今日,他再也忍受不了她為了別的男人與自己對峙。
一時間,她無言以對,瞪著他的雙眼也漸漸黯然。沉默加上沉默,更孤單更寂寞。趙凱軒握住她冰涼的左手,輕輕的托起她沾滿淚痕的下巴:“讓我們回到過去吧,那時的我們多快樂。”
戚嘉渝緩緩地靠近他的肩膀,聽著他喚醒她沉睡的記憶。他們一起度過了那么多的春秋,共同擁有過那么豐滿的記憶,怎么會變成這樣?
他記得,盛氣凌人的她曾站在講臺上大聲宣誓:你們誰敢欺負趙凱軒,我要誰吃不完兜著走。可是,她已經忘了。
她記得,考試時,他總是填好所有題目的答案丟到她的腳下面,所以經常不學習的她,還能一直保持著驕人的成績,可是,他已經忘了。
“答應我,以后別再找他麻煩了,他是無辜的。”戚嘉渝一度柔軟,她的袒護讓他心頭酸澀,他卻只能點頭答應,“來我家住,好嗎?”這小子深諳“打鐵趁熱”,一比一,她也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了他。
她盡量的保持微笑,走進宿舍。“我搬去趙凱軒家,你....”她不知道如何讓應對現在的場景,只好胡亂的收拾了幾件衣物,提包想走。一直趴在床上的黎茜忽然抬頭,臉上擺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不用這樣,我沒事。”
“我沒有躲你的意思,趙凱軒說沒有安全感..哈哈哈,我太花心了是吧。”戚嘉渝手扶著門把,回眸一笑。
“明天清明假,我回家,你想吃什么,我帶給你。”“代我跟黎爸黎媽問好。”說罷,她輕輕的帶上房門,悄然離去。
跟心愛的人生活在一起,應該開心才對,可是面部僅有的肌肉就是撐不起一個快樂的弧度。戚嘉渝轉頭看他:他變了,從頭到腳。從他眼里,再也看不到純真的目光。“停車。”“怎么了。”車子滑行了一段距離,呲的一聲,停在了路邊。
“明天我放假,你...跟我去一次我家。”她怕他拒絕,深情十分緊張,捏著書包的雙手不自覺的攥了攥。趙凱軒猶豫了幾秒,“5.1可以嗎?”他手里的工作太多,去她家一個來回就要一天一夜,他不得不懇切的問道。見她點頭,他如釋重負般的吐了一口氣。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這段情已經變質,變成了對方沉重的責任和負擔。
走進趙凱軒家華麗的客廳,戚嘉渝在心里默念:趙媽媽在打麻將,趙媽媽在打麻將...天公不作美啊,趙媽媽正笑容滿面的下樓,挽著她手臂的女孩是...周琳琳。又是她,陰魂不散的可惡鬼。
“凱軒...”趙媽媽瞥見戚嘉渝,瞬間變臉,不悅的問道:“你帶她來干嘛?”趙凱軒緊緊箍住她的肩膀,正色答道:“媽,我要她搬來照顧我。”真句話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趙媽媽氣的面色鐵青,身旁的周琳琳更是七竅生煙。
“讓琳琳照顧你不是更好嗎?”顯然,趙媽媽不知趙凱軒“拒絕訂婚”的事情。“趙媽..”周琳琳撒嬌的晃了晃趙媽媽的手臂,“三缺一等您呢,有什么事回頭再說。”她對麻將不是一般的熱愛,一聽三缺一,立刻火急火燎的下樓,扔下一句“我不同意”便匆匆離去。
今天的趙凱軒連連闖關,筋疲力盡的他一見大床就直接把身體扔了上去。戚嘉渝也心疼他的為難,而且她也并不想這么快就和他“同居”,“我想回宿舍住,這里太大了,真不習慣。”
“早晚要過這關,我保證,我媽一定會喜歡你的。”趙凱軒忽然起身把她撲倒,清澈的眼里寫滿害羞。戚嘉渝捂住他即將撲來的嘴唇:“我希望你能跟藍允風道個歉。”
開什么玩笑?這么關鍵的時刻她又把他最忌諱的“情敵”拉了出來。“給我個理由。”趙凱軒用雙托緊緊箍住她的腰肢,一股恨意涌上臉頰。
“打人就是你不對,當然要道歉。”戚嘉渝板著包青天式的嘴臉抱住他的脖子。趙凱軒遲疑了一會:我沒吩咐他們動手啊?而且再三囑咐過,頂多是嚇唬嚇唬他。
“道歉。”她頂住他的額頭,那動作表示她不想和他吵架。“你以前欺負人跟別人道過歉嗎?”他壞壞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心里卻翻涌著排山倒海的酸氣。
“我那不是欺負人,他們壞,但是你這次就是不對。”她固執的看他,他眼里的無奈一閃而過,“好。”
好事近了,近了。砰地一聲巨響打斷了兩人的雅興。周琳琳謊稱肚子疼,讓司機先送走了趙媽媽。她眼神輕佻的抱著肩膀倚在門口,戚嘉渝立馬坐起,尷尬的系上已經被解開的兩粒紐扣,暗罵:死趙凱軒,最后進來的也不知道鎖門。
“這個世界需要熱情,讓我點燃。”她幽幽的說著,腳下踩著節奏,不緊不慢的走到床前。“出去。”趙凱軒輕輕一推,周琳琳隨意的歪了一下身子,便躺在了床上。她的身材真是誘惑,該凸的凸,該翹的翹。
趙凱軒毫無憐香惜玉之意,一把把她扯到床下。她笑,大聲的笑,笑的有些滲人。“最愛你的人只能是我,只能是我....”
又一個女人愛瘋了。戚嘉渝植物人似的呆愣的坐著,沒有表情。趙凱軒的聲音柔和了許多:“琳琳,你別這樣,我們真的不可能。”
她瘋了似得吼叫:“老客戶重新來找你的原因是什么?是我爺爺的意思,我跟我爺爺說我懷了你的孩子...”
周琳琳沒有撒謊,在寒假的那一個月里,經常醉酒的趙凱軒和她發生了一夜情。“你胡說。“戚嘉渝波瀾不驚,她覺得周琳琳的可憐讓人可恨。可是,趙凱軒的沉默和周琳琳肆虐的狂笑讓她十分不安,其實聰明的她已經知道了答案。
“你不了解他吧?他早就不是那個十幾歲的青蔥小孩了,你以為他還愛你嗎?如果我姐姐還活著,恐怕,你連進這個房門的機會都沒有,哈哈哈...趙凱軒,你注定屬于我們姓周的,你是我的..”
全世界突然安靜,這個清明就用來紀念自己死去的心。一個人的夜,靜的可怕。慘淡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在她的身上,她懶懶的坐著,身子倚著床的一側,記憶回到過去的點點滴滴,咸澀的味道掠過嘴角。這個時候,她好想沉默寡言的黎茜,唧唧喳喳的林敏兒,每天執著于星座的張悅...可是,宿舍里什么也沒有。有一瞬間,她的靈魂似乎也被抽走,感覺不到孤單,反而輕飄飄的,好自然。
去樓下走走吧?還是算了。她的外套穿了幾次,脫了幾次。掙扎了半天,還是下了樓,只是她忘了穿外套。
戚嘉渝渾渾噩噩的穿過校舍的北門,不知不覺走到了燒烤店的門口。一個蹌踉,爛醉的藍允風和賴銳彬齊齊摔倒在她的腳下。
他臉上的傷口泛著血紅的光,在昏黃的路燈下顯得很是可怕。賴銳彬似乎比他清醒,他笑呵呵的爬起來,指著戚嘉渝嘿嘿一笑:“這不是緋聞女友嘛,真巧,快安慰安慰阿風...”
安慰他?誰來安慰我。她瞅了一眼爬不起來的藍允風,繞過他的身體,一直往前走:古人不是說,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嗎?走完這段黑暗,就會迎來光明吧?
“戚嘉渝...你是他媽的傻蛋..”藍允風帶著哭腔拽住她的褲腳,她停住腳步,淺淺回了一句:“我是傻蛋,而且是超級的。”
藍允風死死的捏著從趙凱軒錢包取出來的照片,他的神志還算清醒,沒有更多的胡言亂語。悲傷無孔不入,賴銳彬搶過藍允風手里的照片,左看看有看看:“美呀,男的帥,女的俏,嘖嘖..”
好奇心驅動戚嘉渝瞥了一眼,留著中長碎發的趙凱軒笑的那么好看,她從未見過他長發的樣子,想到這里,一抹苦澀的淚水順著眼角低落:原來,我們早已錯過,彼此最美的時候。
她輕輕的從賴銳彬手里掠過照片直接塞進褲口袋,她不想看照片的女主腳,因為那個讓他笑的甜蜜的女人不是她。
此時,心如死灰的女人,無欲無求。藍允風借著她的腿力緩緩站起,她卻差點因此而跌倒。“你哭了?別哭...”看著她的臉頰,他不由自主的輕輕一碰,這一碰,她的淚水終于決堤。她像個貪婪的小孩,拼命的往他的懷里擠。情分藕斷絲連,他勾起她纖弱的身體,企圖把自己身上的溫暖全部傳送到她冰凍的內心。
賴銳彬撲哧一笑,晃晃悠悠,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今天清明,姐妹們都不在,一個人真的很害怕。”他們坐在燒烤店不遠處的長椅上,相互依偎。“聽說你們訂婚了,他怎么沒陪你?”他淡淡的問道,自卑感在他哀傷的淺笑里一展無遺。好悲涼,他沒車沒房沒存款,更沒有可以拿出去與人一拼的“老爸”,對手卻是全國最年輕的杰出青年。
“恩,這個戒指好看吧。”她伸出手指,盡管夜色暗淡,那枚戒指依舊閃著璀璨的光芒,她戀戀不舍的摘掉手中代表“愛”的信物,苦澀微笑:“太貴了,我不能任性的扔進草叢,要不然賠不起的。”
醉酒的藍允風醒了大半,他低頭看著懷里的女人,試圖抬起她的臉頰,她卻死命不從,所以他始終看不到的表情:她應該...在哭吧。
“過去了,真抱歉,給你添了那么多麻煩。”盡管淚水已經擦去,但那些閃著晶瑩的痕跡始終定格在她憔悴的臉上。
“我們做朋友吧。”他的表達含糊不清,她注視著他的眉眼,良久:“我們本來就是朋友,你不當我是女人,我不當你是男人的那種好朋友。”藍允風還是沒能抓住表達愛情最好的契機,但是,她的“死心”讓他的瑟瑟天空卑鄙的展露了一角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