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閔瀾”

米楠還是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并沒有像米楠預想的那樣傳來閔瀾的聲音，反而是一片嘈雜聲，接著米楠聽到玻璃破粹的聲音，然后是爭吵聲，緊接著電話那頭傳來女人撕心裂肺般的尖叫聲，夾雜著男人的怒罵聲，米楠驟起眉頭，臉部表情變得凝重起來，“喂，閔瀾，聽得到嗎？閔瀾，閔瀾……”

“嘟……”電話終于被掛斷，電話那頭傳來機械般的的嘶鳴。

手機屏幕徐徐暗下，頃刻，米楠再次按亮手機，從通話記錄里翻出閔瀾的電話，撥通，“叮鈴鈴……，對不起，您呼叫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您稍后再撥……”

米楠的呼吸節奏開始變得不均勻，身體有些發抖，米楠深吸著空氣，徹冷的空氣被吸進肺里很難受，米楠不禁咳嗽起來，顧川川應聲跑過來，“怎么了，怎么突然咳嗽起來了。”

“沒事，沒事，空氣太冷了。”

“那我們回餐廳去吧。”顧川川關切的看著米楠。

“嗯。”

雪下的越來越大，像瘋了似得誓要把這圣誕的夜晚變的浪漫，窗外人聲鼎沸，并沒有受這大雪的影響，路人，汽車，情侶，鮮花，霓虹燈…米楠把一切可以看在眼里的都看著，然而腦子里卻只空空的想著一個人，閔瀾，在這樣交錯的夜晚，她在哪兒？在干什么？快樂嗎？

這本不是米楠該關心的問題。

顧川川歡呼雀躍的講著她小時候的故事，米楠極力的配合著她，臉上強留笑容，但剛剛的電話太奇怪了，米楠沒有心情聽顧川川的敘述。

“你離開我，真的，不痛，迷迷糊糊，孤獨，也許是在現實生活中會多一只狗，也多些無聊寂寞陪伴著我……”米楠的手機鈴聲響起，這是他在看完了《十八歲天空后》從網上下載的主題曲，作為了他的手機鈴聲，他愛極了這首歌曲。

“你怎么不接電話？”顧川川問道

米楠看著手機顯示屏上的陌生號碼：“是陌生號碼，可能是傳銷的，不接了吧？”

顧川川想了想：“還是接了吧，也許是其他事呢。”

“哦，好吧。”

米楠輕輕滑動屏幕，“喂。”

……

“好，我現在就來，你等一下。”

米楠掛了電話，顧川川問道：“誰呀？”

“是孟超，說袁夢和蘇星都喝醉了，他一個人抬不動叫我過去幫忙。”米楠平靜的回答道。

“哦，這樣啊，那我們快過去吧。”

“別，我一個人去就行了，時間也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學校吧，他們兩個大男人，你也幫不上忙。”

“好吧，那我先回去，完事給我打電話，不管多晚，米楠。”

“嗯嗯”米楠使勁點著頭。

米楠把顧川川送上出租車，顧川川不忘回頭的提醒米楠：“不管多晚，記得打我電話。”

米楠向她招招手，示意知道了，顧川川把頭伸進車窗，出租車沿著已有積雪的馬路駛向遠方，直到拐彎處，終于消失在米楠的眼中。

頃刻，米楠微笑著的表情僵硬下來，直到笑容在臉上完全消失，米楠隨手又招了一輛出租車，上車，關好車門對著司機說道：“師傅，第一人民醫院。”出租車朝著相反的方向徐徐加速，終于在另一個拐角處，消失。

積雪的馬路上留下幾條壓痕，淺淺的勾勒著軌跡，雪還是不停的下著，慢慢的堆積在溝痕上，慢慢平復著軌跡。

顧川川坐在副駕駛上，一臉甜蜜的望著窗外，她覺得此刻下的不是雪是幸福。

司機看出了顧川川的心情：“小姑娘，是男朋友吧？剛才那小伙子。”

司機是個中年的婦女，看著就知道是在路上開了好多年的老司機，人到中年閱人無數，顧川川這種小姑娘自然不在話下，剛才看到顧川川對著車窗外米楠的囑咐，不禁也從后視鏡上看了看米楠。

“嗯，是我男朋友。”

“呦，還真是啊，交往多久了？”

“一年多了”顧川川甜蜜的回答著。

“是嗎，不容易啊，現在的小年輕動不動就鬧分手，小姑娘，我看你男朋友挺帥的，你可要抓住啊，要不就被人搶走了。”

“不會的，不會的，我們感情很穩定的。”

“那是最好，我剛才看你男朋友好像心情不好嘛？”

“有嗎？今晚我們過的挺好的呀。”

“哈哈，是嘛，那是我多心了。”

“哈哈”顧川川也笑笑，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顯示浙A牌照的出租車被攔在了第一人民醫院門口，“保安不讓進，”司機無奈的說道：“要不就停這里吧，怎么樣？”

“行，沒事的。”米楠付了車錢，下了車。

出租車轉彎，揚長而去。

剛才那電話講了什么，米楠此刻才敢回想。

“喂，你是米楠嗎？”

“是，你是誰？”

“我是閔瀾的姐妹，她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她被人打了，情況很嚴重，現在在醫院搶救呢，你快來吧，閔瀾昏迷中一直叫著你的名字，我想你應該是對她很重要的人，才給你打電話，萬一出什么事，我們可負不了責啊。”

“你別急，在哪家……醫院”米楠故意把醫院兩個字念得很小聲，因為那時顧川川就坐在他的對面。

“第一人民醫院，六樓手術室你快來。”

“行，我馬上就來。”

米楠走進醫院，嘴里念著：“六樓，六樓，六樓……”踏上扶梯，米楠一個勁的往上擠，即使是午夜醫院的人還是那么多，每天在這里都上演著生老病死，醫院真的是一個社會的舞臺，各式各樣的人在這里聚首，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窮人富人，死人和活人，演繹著一個個人生的故事。

終于，氣喘吁吁的米楠爬上了六樓，身邊一下子安靜下來，沒有熙熙攘攘的人聲，沒有縱橫交錯的人影，有的只是偶爾的腳步聲，一條筆直的走廊出現在米楠眼前，走廊的那頭，手術兩個字閃著紅色如血的光芒，遠遠望去，更像兩只眼睛，冷徹的看著一些，走廊怎么那么長，米楠從來沒有過的萌生出一種想要放棄行走的念頭，好像那條走廊是他這輩子都走不完的。

“米楠，你是米楠吧？”突然的一個聲音把米楠從冥想的世界中帶了回來，米楠因為喘息扶著的身體支起來，眼前出現了三個女人，打扮撫媚性感，厚厚的濃妝掩蓋了原來的容貌，看不出真實的年齡，米楠看到是其中一個個子稍矮的女人在跟他說話，臉上有些淤青。

“是，我就是米楠，是你給我打的電話。”

“嗯，你總算來了，我們都沒有方向了，急死了，瀾瀾進去都兩個小時了，還沒出來呢。”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告訴我？”

“具體的我們也不清楚，晚上我們幾個正陪酒呢，不知道哪來的一伙人，酒氣熏熏的就沖了進來，為首的一個男人看著是喝高了，看到瀾瀾就把她從沙發上拉起來，隨即一拳就打在了瀾瀾臉上，然后就是拳打腳踢，還把酒瓶砸她頭上，嘴里還不干不凈的說著什么賤人讓你陪爺不陪，裝什么清純啊什么的。”

“那后來呢，閔瀾還給我打電話了又是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啊，瀾瀾傷得很重就倒了下去，我們房里的客人覺得面子上過不去，就和他們理論上了，結果對方拿起酒瓶就往客人頭上砸，兩伙人就打起來了，后來警察就來了，把兩伙人都帶走了，你說瀾瀾給你打電話了，什么時候啊？”

米楠拿出手機，翻看通話記錄：“晚上11點半的時候？”

“不會啊，瀾瀾那個時候早就倒下了，怎么會給你打電話呢？”

米楠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人，不知道該做何回答，他覺得世界一下子亂了，顛倒了，模糊的讓他看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