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北方有佳人1
- 大漢笙歌
- 隨筆走天涯
- 3515字
- 2013-06-27 14:04:20
下來馬車,便是曹府的正門。世人都言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何等的囂張、跋扈!何等的驕奢、淫逸!喬晚打眼望去,整個曹府的門樓雖然氣派,卻未見半分僭越之處。落入眼簾,皆是一派威嚴(yán),不愧是武將之家。其實,以他大將軍的身份,就算是再堂皇一些也是不為過的。可見,這世人的話也不能全部作得真。
“先生請隨我來”早有小廝等在了門口,領(lǐng)著華佗和喬晚往后門走去。“先生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這小廝看上去雖然不過十幾歲的模樣,說話辦事卻是一點兒也不含糊,一看便知道是平日里訓(xùn)練有素的。“我家管家早就吩咐小人安排好了廂房,請先生先住下”
“豈敢、豈敢”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眼前的人雖是個不起眼的,但是他的主子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曹操“敢問大將軍是否安好?”華佗問道。
“我家主公甚好,但是主公今日有要事在身”小廝答道“先生只管住下,日后我家主公自會召見”
日后?華佗與喬晚相視一看,看來,他們只得先住下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阿!
偌大一個曹府,喬晚他們被安排在了最西邊的廂房里。此處雖然偏僻,卻緊挨著曹府的后花園。對于喜靜的人來說,倒也不失為一個好住處。
“義父,您也累了,不如今日就先休息吧。”喬晚見華佗愁眉深鎖的樣子,不免有些擔(dān)憂。
“哎”華佗不住的嘆息“他這是要把我們困在這里啊!”華佗口里的他,自然是指曹操。其實,在他內(nèi)心里,他是不欲救那曹操的。雖然,兩個人還有一份同鄉(xiāng)之情,但是,說到底那曹操到底是一個奸雄阿!可憐天子就這樣被他操控著。
“義父,既來之、則安之”喬晚扶住華佗的手,往內(nèi)室走去。自古隔墻有耳,況且他們現(xiàn)在就在人家的府上,真正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哪里還有選擇的余地呢?再說,她對那曹操倒是沒有什么不好的看法。這一路走來,沿途所見、所聞,她相信自己的眼睛。日有所食、夜有所寢,與老百姓而言,這些真的是夠了。還有那皇帝,若不是得曹操所救,只怕早就餓死了,尸骨都不知道要流落何方,不過是孤魂野鬼罷了,哪里還能安坐在許昌城中抱怨曹操把自己當(dāng)作了傀儡呢?當(dāng)然,這一番話喬晚自然是不會跟華佗說的,否則自己的這些“大逆不道”的思想還不把他老人家當(dāng)場嚇?biāo)懒恕?
喬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有這些想法,許是看的書多了,周、夏、商、秦,歷朝歷代、成王敗寇,這天下本就不屬于誰的,能者居之而已。
“你這丫頭,倒是沉的住氣阿!”華佗看著喬晚“為父,能有你這個女兒,也不枉此生了!”他拍了拍喬晚的手,“晚兒也回去好生歇著吧”華佗喜憂參半,喜的自然是自己有了這么得意的一個徒兒,日后定是會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的!憂的,還是那句話,自古紅顏多薄命,而她卻是紅顏中的紅顏阿!
“是,義父別在煩心了”喬晚將華佗扶上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
“是啊,為今之計也只有這樣了”華佗無奈的閉上了眼睛。
見華佗已經(jīng)睡下了,喬晚便走了出來,且替華佗把門關(guān)上。
“公子”還是白日那個小廝。
“請問是在叫我嗎?”喬晚一回頭就見那小廝站在廊下。
“正是”那小廝走了過來“公子,我家主公有請”他略彎著身子,做出了請的姿勢。
他家主公?莫非是曹操?曹操今日不是有要事嗎,為何會想著要見她?
“公子?”小廝見喬晚發(fā)愣,便喊道“公子若是方便還請即可跟隨我去吧”主公有請,誰可以拒絕。
“那還煩請您帶路”喬晚雖然還不清楚曹操為何要見自己,但是無論如何自己肯定是要去的。
出了后花園,繞過假山、湖水,便來到曹操的書房門口。
“公子請稍候,我家主公隨后就來”小廝把喬晚送進(jìn)來之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喬晚等了約摸一盞茶的功夫,卻還沒有聽到一點響動,看來這一時半會兒的,曹操是不會來的了。世人都說曹操生性多疑,想來他必定是要考察她一番的了。喬晚不免打量起這書房的布局來,知己知彼,方可百戰(zhàn)百勝。她雖不知道曹操意欲何為,但是能多了解一些周圍的情況總是好的。
窗前的兩株桂子送來馥郁的芬芳,倒也給這秋日的夜晚平添了幾分情趣。但是,不同于一般的文弱書生,一方青銅的書案隱隱的透著為人主的霸氣。然而,又有別于一般的粗人武夫,案上的竹簡、錦帛擺放的井然有序。環(huán)視四周,文與武,在這一方天地里融合的天衣無縫、渾然天成。天下,竟然有如此奇人!喬晚的心里莫名的生出一絲敬佩之情來。
不想,喬晚剛一抬頭便被墻上的那一副對聯(lián)給震住了。好字,好字啊!龍飛鳳舞、氣吞山河!雷霆之勢呼之欲出!
字如其人,何人竟有如此胸襟?若非心中裝有萬千丘壑,怎么會寫出如此大氣磅礴的字來!喬晚移步上前,不免細(xì)細(xì)看來“寧教我負(fù)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fù)我!”喬晚猛地一驚!天啊,這不是曹操的名言嗎?他竟然把它堂而皇之的掛在這書房里?
“怎么?”洪亮的聲音在喬晚身后響起“害怕了?”
驚過之后,喬晚的心又是一沉,這聲音竟有如五雷轟頂,不怒而威!
喬晚定了定心神,轉(zhuǎn)過身來“在下喬晚,拜過大將軍”喬晚雙手抱拳,她低著頭。
“你,不曾抬頭見過我”半響,曹操才再次開口“如何識得我曹操?”
“大將軍的威名,在下早已耳聞”喬晚不卑不亢,但是依舊低著頭“方才聽聞大將軍的聲音有千軍萬馬之勢,便斗膽猜測是大將軍到來了”這曹府,除了你又還會有誰敢這般閑庭信步般走入曹操的書房?不要腦袋了嗎?
“哦?”曹操的聲音里似乎有些玩味,他又將眼前的人多看了兩眼,日前烏木堂的一番對話讓他對華佗身邊的小生生出幾分興趣來。今日,他故意不見他們二人,并將其安排到西邊偏僻之所。據(jù)報,那華佗似乎有不快,而他身邊的小生卻是從容的很。“那你為何不敢抬起頭來看我一眼呢?”
“在下并非膽小害怕”喬晚緩緩的抬起頭來“而是久聞將軍威名,心中敬佩,故而不敢冒犯”這一看不打緊,此人身高八尺,雄主之姿,不可逼視!
曹操一愣,竟然生的如此俊秀,只怕多少美女也被比了下去“你這小兒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喬晚沒有想到曹操會如此說來,但是一個敢把如此言論公之于眾的人,想來也不是一個藏著掖著的人。
“多謝大將軍贊美”喬晚雖然心中駭然,但還是盡力克制著,大方的接受“但是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喬晚不干居功”
“你叫什么?”曹操走近幾步“喬婉?哪個婉?”許是見他生的實在是好看,曹操聽他說自己叫喬婉,腦子里面便出現(xiàn)了這么個名字來。
“碗,飯碗的碗”喬晚故意說的有些俗氣。
可惜了,竟然是個男兒身。曹操在心里想到,若是個女子,該有多好!
“不知大將軍招在下前來,有何吩咐?”喬晚想轉(zhuǎn)移曹操的注意力,便開口問道。
“喬碗啦,”曹操開口道“你看我這副對聯(lián)如何?”曹操指著墻上的對聯(lián)問道。
“回稟大將軍”此時,喬晚心中有如驚濤駭浪在猛烈的拍打著,但面上卻有如一池沒有任何漣漪的清波“大將軍的字有如飛龍在天”一個不小心,只怕腦袋就得搬家了,但是她的命不僅是她自己的,還是母親的,所以,她必須要好好兒的活下去!
“不錯!”曹操并不否認(rèn),此生,不管是馬背上,還是筆墨下,他曹操都要做到最好!“那,這對聯(lián)本身呢?”曹操不給喬晚喘息的機會,緊接著問道。
這,這可如何回答?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不管他的心里怎么想,但凡人主,只怕也沒有幾個人喜歡自己的心思被人看個透吧!況且,這又豈是一般的心思。喬晚內(nèi)心做著激烈的掙扎,思量著、權(quán)衡著。那小腦瓜子竟不知道轉(zhuǎn)了幾何!
“嗯?怎么不回答了?”曹操步步緊逼“快快如實道來!”
喬晚大驚,這可如何是好?突然,喬晚看見了案上的那一卷展開的錦帛來,周公吐哺、天下歸心。有了!
“回稟大將軍,在下不敢欺瞞大將軍,在下原本識字并不多,且不過認(rèn)得幾個字,不是睜眼的瞎子罷了”喬晚看了看曹操,見他并不打斷自己,便接著說道“所以,在下不敢對大將軍的字妄加評論”喬晚的話看似是在回避,但是曹操并不急于說什么,而是聽他繼續(xù)說下去。料想他也不敢如此直接的拒絕回答自己的問題,若是他果真如此就不知所措了,那自己倒是高看他了,也就沒有什么可惜的了。
“既然是大將軍的字,想來必定都是極好的”喬晚小心的說著“但是,在下記得大將軍亦有詩云:
對酒當(dāng)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dāng)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闊談宴,心念舊恩。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喬晚鉚足了勁兒,雖然她是個女子,倒也將詩中的豪情壯志、憂國憂民之情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
“好,好,好!”曹操接連說了三個好字,曹操深深的被震撼了。他完全相信,眼前的年輕人是懂他的,甚至比郭嘉等人還要懂得自己。“你知道我的詩?”
“是的,大將軍大海一樣的胸懷在下深感敬佩”好險,喬晚頭上其實已經(jīng)滲出細(xì)細(xì)的汗來,總算是僥幸過關(guān)。
“那你可還知道我其它的詩作?”曹操不再追究那幅對聯(lián)。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喬晚脫口而出,滿是崇拜、仰慕之情。
眼前的人,曹操是越看越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