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夏塵走在街上，剛開始，步子還有些急，過了一會兒，便漸漸放慢了速度。這是因為，他發現周圍的店鋪在一個接一個地關門。似乎他每走過一家店鋪，那兒的店主就會立刻出來，做出掏鑰匙的動作。

“不可能吧。”夏塵自言自語道。他可是在秦雪面前打了包票的，他許諾過許多事情，至今還從未食言。他希望自己今天的運氣能好一些，千萬不要空著手回到沙灘上。

夏塵走遍大街小巷，到處尋找著還未打烊的店鋪，甚至是跑到了農貿市場，但最終還是兩手空空。他有些垂頭喪氣，現在月亮已經升起，海面上只留下一片波光粼粼的橙紅色，仿佛一轉即逝。

夏塵走進一條小巷，他感到有些迷茫，不知該去哪里。一只汽水罐立在路的正中間，他走上前，飛起一腳，將它踢到了半空中。汽水罐從五六米高的空中落下，咣啷一聲掉進了一只鐵桶。

“切。”夏塵嘴里出了一聲。隨即繼續漫無目的地走著。

這時，從墻壁上的窗戶里傳來了“刺——啦”的一聲，清脆響亮，緊接著，一股濃濃的炒雞蛋味道伴著青煙從夏塵鼻子下邊溜過。

夏塵仔細地聞了聞，其中還有一絲淡淡的蔥花香味。

“好香啊！”夏塵嘆道，他突然想在那扇窗戶下邊站一會兒，就一會兒。也許那家主人還會炒些別的什么，沒準他現在正在切肉呢。

秦雪從沙灘上坐起來。

她感到渾身散盡了力氣，又冷又餓。看來夏塵說的沒錯，只是東西點錯了。如果那盒子裝的不是海鮮，而是別的什么。比如是糕點，或是餅干，就算是漢堡也是可以的。那她現在就不用挨餓了。

“哎喲——我的肚子。”她叫道，聲音有些凄慘。如果聲音和詩歌一樣可以表達內心情感的話，那么她所表達的是一種自討苦吃的悲愴。

夏塵離開那扇窗戶，他想到秦雪此時此刻正在沙灘上挨餓。

他覺得巷子也許會給予他某種幫助，但轉念一想，這個想法實在愚蠢。他打算走出去，在路上找找看，至于找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于是他又重新回到了大路，在人煙稀少的街上走著想著，周圍的店鋪，仿佛花瓶擺設，看上去就像裝飾品。

突然，他有了主意。他想：如果所有的店鋪都關門的話，那也就是說此時此刻正是這個小鎮的晚餐時間。他想到了剛才的那陣炒雞蛋香味，于是接著往下想：那也就是說，現在各家各戶都在做飯！

“耶——呼！我太聰明了！”夏塵喊道，打了個響指。路邊行人的目光被他那突然的自我給吸引，紛紛投向他。

夏塵決定去“乞討”，是的，去乞討！不過絕不和乞丐那樣，但仔細一想，卻又和乞丐差不多。他決定試一試，既然這里有錢都買不到想吃的東西，那他就吃一回不花錢的晚餐。這可怪不得他，誰叫這里的風俗這么怪呢，這是自力更生。他想。

于是他在腦子里一遍遍默念著：“魚，牛肉，辣椒，鹽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