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已經是冬季的末,冰冷肆虐,欲把一切肅殺。
空曠的操場,枯黃的草蔓延,很是荒涼。有人經過,驚訝發現冷寂的操場竟然有人!
銀色的短發被長風撥亂,劉海掩蓋,看不清面容,充滿了無言的落寞,像是一座枯寂的雕塑任憑暴風切割。有人認出,那人是已經消失了將近一個多月的“銀發校草”——棄茫。一個多月,早已把跳樓事件抹平,但細細回想仍讓人心驚肉跳。
來往行人不少,甚至有增多的趨勢,因為有人把校草回歸的消息散布了出去。于是有意無意收到消息的人假道路過,再有意無意地偷瞄幾眼。不過,來往人雖多,卻沒有人提起步伐涉足操場,去探明校草的反常狀態。
寒冷,可以殺人,也可以讓人保持清醒。
棄茫從未如此清醒過,如此清醒地正視這個問題,不可以再逃避了。
曾記得雙刃月下,長風獵獵,撩亂了哥哥純銀長發。那時他還只是孩子,一個沒有天帝身份的孩子,沒有束縛。
霰雪鳥掠過神國漆墨般的穹窿,為棄蒙傾世的容顏歌頌。他的眼眸深邃宛若天池,澄澈得愈發深邃,柔和的月光撒下,撒在他溫柔的笑容上,話語卻似玄冰那樣冰冷:“神國無愛,弟弟,注定有一天我們會兵戎相向。”
神國無愛。。。。。
為什么神國無愛?神國真的無愛么?
可是,離姐姐和哥哥的確是相知相愛的啊……
時間匆匆流逝一千年。
載著南方天帝次公主的紅轎還是來了,終于來了,撕碎了兩個人的眼淚。
“哥哥,你真的會和南方神國的公主成親么?”夕霞下棄茫在問。
“會,弟弟有些事注定不為人左右。”棄蒙抬頭望天,不曾回眸。
“為什么?離姐姐怎么辦?”他追問。
他沒有解釋,只是怔怔地望著長空,落霞殷紅如血。
離魂淵。
滴血的長刀無聲說明。
神國無愛,不在是空口白話,他用行動證明了一切。
離驚詫地看著眼前那張看了千百年也看不倦的臉。漸漸遠逝,撕心的劇痛淹沒了她最后意識。
“為什么!”棄茫半跪離魂淵前,痛徹心扉,她秀美的長發漸遠,已經無從挽回。
“這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弟弟。”棄蒙漠然地回應,無悲無痛。手一松,長劍跌落,鋒利的劍刃沒入泥土,帶起嗡鳴,震落了如雪斑白的血。
“神國無愛……”
神國無愛。。。
“一切都是虛假的么?神國無愛,是神無愛!”棄茫抬頭望天,他空有一副好皮囊,無情無性,無知無覺……
“求求你放了我女兒,算是我求你?”
“你們之間有真正的愛情么?”
“如果愛,就要給她幸福……”
…………
這片時空不一樣,有情有愛,有眾神無法企及的東西,是一輩子的奢望。
無數本應沉寂的記憶在復蘇,陌生的畫面如幻影掠過,召喚規避了千百年的過往。清醒,沉淪,終是深陷無法分清到底是模糊還是清醒。
自己愛過嗎?愛過誰?
棄茫說不清楚,不敢正視柯悅,說不明是虧欠還是愧疚。
“是因為在人界太久了么?我變了。”棄茫頗有些自嘲的意味。
此前,一切虛假得那樣可怕,他一直在利用那個純真的小女孩!利用一個凡界女孩的感情!說出去可笑,堂堂東方天帝居然要利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要以卑劣的手段獲得這個世界的力量!
“是我錯了么?”棄茫自語,一言驚醒,于柯悅父親一番話中清醒,一個凡人勾動了時空的秩序,緣于父愛。
手抬起,一道絢爛的天藍色鎖鏈憑空浮現,沒有幾多驚人的氣息迸出,但內蘊的磅礴氣機卻猶若一座古老的宇宙。鎖鏈并不完整,裂痕遍布,兩段沒入虛空,只露出短短一截,蒙發出寸寸冰芒,無數瑰美的幻象在其中沉浮,仿佛一個鎖鏈之內有另一個世界。
棄茫心無旁鶩,神目灼灼,仔細端詳著掌中的鎖鏈,欲將其徹底看透。倒是引起圍觀的眾人一陣猜疑,他們看不到那段憑空出現的鎖鏈。
許久,棄茫闔目一嘆:“這不是‘愛’的秩序,我到底該怎么得到它!大愛的力量,究竟是什么?難道是我的做法錯了嗎?”是他的做法錯了,不然不可能無法得到這種神國沒有的力量。從一開始他就錯了,或許只有真正付出心的人才能得到大愛,得到秩序的認可。
“對不起,柯悅,夜……”棄茫喃喃自語,平視遠處,怔怔出神。沒有猶豫,手微微一攏,幽藍的光華盛極而蹴,散作漫天紛紜的離塵。
自毀神鏈,幾月的苦工盡皆化作苦果,卻是心中坦坦蕩蕩,沒有一絲重負。收獲一份明悟,是他此行的最大碩果。
此刻,一絲苦澀涌上心頭,棄茫看到了關于他的結局,也看到了神國的崩潰。目光跨越了時間的壁壘,投射向遙遠的未來。所見所感,分不清是虛幻還是未來的影子。
“或許還有一搏!”棄茫沉吟,眼中充滿堅定,決不能讓中央神國毀了眾神!
“在想什么?”
陡然,一道清越的女聲傳來,猶若天籟。
循聲,入眼是一張美麗帶著些許調皮的臉,是夜紫,從宿舍趕來。
“你怎么來了?”棄茫露出一絲驚異。
“怎么不能來呀?”夜紫調皮地反問,環顧了一遍四周,“校草的魅力難擋嘛,居然吸引了那么多人!”說著調皮地笑,露出潔白的貝齒。
“夜紫小姐說笑了,指不定是被你給引誘來的,嫁禍給我。”棄茫嘴角輕揚,打趣道。
“贊揚我?”夜紫反問,頗有些興奮。
“算是吧。”棄茫聳聳肩,仍是來著玩笑。
“去死,沒誠意!”看著這張笑臉,夜紫真想一拳擂過去。
“好啦,好啦!是真的,真心誠意!”棄茫倒是主動繳械了。
“還差不多。”夜紫撅嘴道,對棄茫表現的誠懇甚為不滿,分明寫著將就。
棄茫莞爾,沒有再作辯解,英挺的眉頭微微一皺,“夜紫小姐,我想跟你談個事,行么?”
“哦,好啊!”夜紫不假思索便回應,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懇切地請求。
“我想辭職!”
四字平淡得從棄茫口中吐出,仿若驚雷。
(貌似很多天沒更了,抱歉還在堅持的讀者們。接下來的情節即將大轉彎,也接近尾聲了,結局在望,一個不一樣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