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的人影，唯獨不見柯悅嬌弱的身影。心中突然涌起一絲焦慮，這是以往從未有過的感覺。

是心里面已經有柯悅的位置了么？棄茫暗念，即使是當初柯悅在學校操場等了他半夜，還為此突發高熱。那時，更多的僅是感動。可，已經不知在時候，感動已經漸漸融化入心中，留下烙印。

“是心在容納她么？”棄茫喃喃自語，心海上卻有異樣的波濤洶涌，帶著愧歉的氣息。

“棄茫同學……”

低沉的聲音截斷他的沉思。

抬頭，是保持著和藹微笑的級長。鮮紅的獎狀至其手中遞過，燙印著金色的“第二名”字樣。

一怔，棄茫恍然，連忙接過這個不重不輕的獎狀，低聲道謝。

側臉，旁邊夜紫戲笑的斜眼看來，似乎故意看他笑話。

剎那，周身一陣刺疼，無數的目光聚來，或關切或嘲弄或平靜或欽羨，都在默默關注這位校草的異樣。

不舒服，棄茫想不到才堪堪萬人的目視卻能讓他有些無法承受。

“這就是此次期中考試高一高二高三成績排名前五十名的同學，讓我們熱烈的掌聲祝賀他們！”副校長洪亮的聲音響起。

話音剛落，似有默契，全場掌聲雷動。

“下面有請高一的夜紫同學代表發言，掌聲歡迎。”聲音再次響起。

預兆著此次頒獎會的結束，月湖中學自成立以來成績排名歷來只設一個總分獎項，也讓月湖中學的獎狀異常難得。

步落舞臺，身后是自信滿滿的夜紫。

“我媽今天來了，我先走。”有人說道。

“我爸也抽空過來，我得去找他。”有人附和。

“師兄，你去圖書館么？正好我也要去。”也有人選擇去學校圖書館。

“反正今天有空，一起去月湖轉轉。”有人倡議。

“好啊，我到這兒，整天除了學習還是學習，還真沒到過月湖逛逛呢！”當即有人應和。

“走吧，回去把昨天的練習做了。唉，高一還真是無憂無慮啊，哪像我們？”有高年級的學長慨嘆。

“說得沒錯，考得多好，都有高考這個包袱擔著。”

“哈哈哈……你們兩個嘆什么氣，如果你們也能像柳海城那家伙一樣弄到一個清大保送名額不就行啦！”

“清大保送名額哪有那么容易弄啊，你以為是你家菜市場，要買什么就有什么！”

“這倒也是，還是好好學著吧，睡讓我們沒那智商。”

“哎，高二的。”一位高三的學姐對一旁高二的學生喊道。

“什么？”那學生回問。

“你們的‘大學預考’開始了么？”那學姐問。

“‘大學預考’？還沒，要到十四周的時候才開始。”高二的女生回答。

“哦，這樣啊。要努力哦，考上了，就不用上該死的高三了，輕松很多哦！”學姐鼓勵道。

“我會的！就先走咯，再見學姐。”

……

片刻，從舞臺上下來的一百多名天驕們已經散得差不多。

棄茫靜靜地站在遠處，并未有參和多少談論。但出眾的外表卻引人注目，讓人無法忽視。

“你就是568班的棄茫同學？”突然剩下不多的人中一名靚麗的女孩走上前，眉清目秀，皓齒如玉，散發出獨特的書卷之氣。

“我是，你好。”棄茫微笑回應。

“你好，我是523班的宋紫薇，很高興認識你。”女孩聆笑道，“你一個人嗎？”

“是的，有事？”棄茫平淡道，他的心情并不是多好。

“我想邀請你一起去月湖……怎么樣？”宋紫薇說著，回過頭去看了看身后的女伴，顯然并非她一個人的主意。

“哦——”棄茫沉吟片刻，略帶歉意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未等她再說什么，徑自離去，他有心事，不想多作其他。

“第二名就是第二名，校草就是校草，還真是傲氣。”

身后傳來抱怨，棄茫卻是搖頭淺笑，未多作追究。

穿過觀眾席，周圍是低聲討論的父母與孩子，自然有談及成績排名的，伴隨著從各處投來的各色目光。對此，棄茫未做任何，只是埋頭向劇場門口走去。

出門，明媚的陽光投來，與心情相悖。

舞臺處，忽然傳來劉寬成溫和的聲音。回頭，空曠的舞臺上，正站著劉寬成與禹海的二人，一臉憨笑的模樣，與之前的校園二霸形象完全不符。只是不知兩人為何會出現在舞臺，雖然此次兩人的成績尚算可以，但還未到進入年級前百名的程度。

神力輕蕩，已經聽清了緣由，竟是兩人在失控汽車前救下一名四歲孩童的表彰會。是劉寬成在發言，或許是從未在全校師生以及家長前發過言，聲音掩抑不住顫抖。

沒有避諱，劉寬成談到他們的過去，談到他們的轉變。自然也談到了棄茫。

是棄茫，那位大名鼎鼎的銀發校草，年級的第二名。是他讓校園二霸轉變的！霎時，所有目光聚集向門口，但早已不見了銀發的身影。

筆直的校道，一道身影獨行。

棄茫暗自慶幸自己知覺得早，提前離開，想不到劉寬成毫無避諱直接提起他。不過只是換了一個故事，一個讓浪子回頭的故事，語言、表情配合得天衣無縫，讓人嘆服。

一絲欣慰流淌，畢竟兩人終于走上了正途。沒想到當初一時的心血來潮之舉，竟然塑造了兩個少年英雄。

只是自己呢……

絲絲惶惑自腦海中流淌，爭執不出誰對誰錯，只是漫無目的地煢煢獨行。

驀然抬頭，四周是淡黃的草地，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操場，他當初選擇接受柯悅的地方。

空闊的操場，寂廖無人，挺立的榕樹環抱四周，秋風掃落蕭瑟的葉，更顯幽寂。

眼睛不知覺地掃視，掃過錯落的石制長椅，突然一道身影落入眼際。深埋著頭，幾分落寞，幾分柔弱。

是柯悅！一束念頭迅疾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