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近了,只見師兄一臉深沉地站在夜色中,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依舊是那件深紫的羅衣,只是在夜色中,這樣的顏色早已與黑色無異。
“你怎么在這?”師兄詫異的看著我,因為怒氣,聲音有些冷。
看了一眼周圍黑漆漆的花園,我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該怎么跟師兄解釋。想了一想,還是扯出了一個牽強的笑容,道:“我睡不著,隨便出來逛逛!”
天知道我的謊有多假了,我此時的樣貌與半夜睡不著閑逛的人著實差的有點遠。
凌亂的頭發沒有梳理,胡亂的糾在一起,身著一件月白色的寢衣,寢衣有些發皺,衣擺上還沾染了泥土,尤其是胸前與袖口那鮮紅的印記,格外的刺目。臉色蒼白的如同一張白紙一般,由于天氣,身體微微的顫抖著蜷縮成一團,只露出一雙眼睛,驚慌失措地看著師兄。
這樣的謊話師兄自然是不信的,不過我說了出來,他也沒有直接拆穿。只是英眉不自覺地皺了一下,看了一眼天色,聲音愈發的嚴厲:“這都什么時辰了,你不好好休息,還在花園中瞎逛什么?”
師兄言辭犀利,容不得我有絲毫隱瞞,但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敢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若是讓他知道...不知又會鬧出什么事。
“晚上多喝了兩杯有點悶,才出來散心的,沒想到走著走著就迷路了!”
我的話半真半假,連我自己都信了,可師兄卻依舊沉了一張臉。
“軒轅凌天,我剛才看見他了!”師兄眸子一瞇,對我的撒謊很是不滿。
聽到這個名字,我的臉上劃過一絲不自然,想要搖頭否認,可我那幾乎凍僵的腦袋卻只能以脖子為主軸,生硬地扭動幾下,實在不具備說服力。
半支撐著身子,想要從地上站起,可剛剛起身,僵硬的腿腳又不聽話了,雙腿一軟,一個踉蹌,又倒回了原地。
“不是他,剛才我和他只是偶遇,阿貍昏倒了,他急急忙忙抱著她走了,然后...然后可能是太著急,就把我忘在這兒了。”眼看著師兄眸中的怒意更勝,我也不忙著起站起來了,連連擺手解釋道。
我想我說的很清楚了,仿佛就像一個局外之人般,三兩句就把剛才的鬧劇交代的很明白,但就是因為這份淡定才讓我的現在的處境顯得更加凄慘。
“阿貍,你認識?”
師兄的聲音頓了頓,深深地凝視了我一眼,伸手將正欲起身的我一把拉起。
手心被師兄扣住,抓住我的手,師兄皺眉問道。
“師兄,我疼……”手被師兄一扯,手心傳來撕裂般的疼痛,本想忍住,但開口就是這樣一句話,將后面的話吞回肚子里,急忙低下頭,咬著唇,委屈的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
察覺到手腕一松,師兄在我面前蹲下:“你受傷了?”
將我拼命藏起的手拿了出來,從師兄的手上傳來的暖意,與他臉上的冰冷截然不同,我一時竟然忘了拒絕。
微微探著身子,師兄見目不轉睛盯著我的手心,眼看著師兄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冷厲,我急忙扯回了手,給了師兄一個安心的笑容道:“沒事,只是磕了一下,不疼!”
“真的不疼!”似乎是怕師兄不信,我將兩只手的手心在師兄面前搖晃了一下。
果真不嚴重,只是有些破皮罷了,血也早就干了,在師兄這樣的醫圣面前簡直連傷都算不上。只是傷在手上,指尖,十指連心,所有的痛楚也被放大了。
“不要動!”單手將我的雙手禁錮在身前,師兄細心地拿出藥膏幫我抹上,清清涼涼的,很舒服。
“師兄,你真好!”我低下頭,咬著嘴唇,難過地掉下了眼淚。原本我是不會哭出來的,不就是冷點,痛一下,被誤會一下,接著又怕了一下么,沒什么大不了的,我一個人可以扛過來。
可是當我感受到師兄身上的溫柔時,原本不放在心上的傷口好像更疼了,委屈的眼淚從眼角滑落,千言萬語也只凝結成了這樣一句話。
傷我的抱著別人怒斥我,關心我的卻被我生生欺騙,我果真不是一個好人!
“是他們把你一個人丟在這里?”聽到我的話,師兄的身體明顯一顫,身上的怒氣也緩和了不少,這才想起了秋后算賬。
聽到他的話,我本能的想要撒謊,可一對上他憂心的眸子,原本準備好的說辭都卡在了喉嚨里,出口的也變了真相:“恩,我一個人。阿貍暈倒了,軒轅凌天抱著她就走了!對了,師兄,你知不知道這花園的出口在哪兒啊,我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出口。”
聽了我沒心沒肺的話,師兄的面色幾番變化,最終化作勃然的怒氣,大吼道:“你是笨蛋嗎?你是傻瓜嗎?是不是我不遇到你,你就要一整晚都帶著這里喝西北風?”
摸了摸被震得生疼的耳朵,我不禁一愣,心想這什么跟什么?只不過是一個花園而已,只要天再亮一點我一定能夠找到出路的。
但是我沒敢把心底的話說出來,只是委屈地低下頭,不說話。
師兄也覺得語氣有些過重了,安撫地摸了摸我的背,我只覺肩膀一沉,帶著師兄體溫的外袍覆在我的肩上,似乎沒那么冷了。
“我送你回去,以后晚上不許亂走,誰來找你都不要出去!如果睡不著就來找師兄,師兄陪你!”師兄的話極淡,還帶著苛責,但我卻聽出了其中的暖意,那是關心我!
摸了摸手臂上鳳凰淚的位置,掃一了眼師兄微微回暖的臉色,心中暗道:“師兄啊師兄,又是鳳凰淚在逼你吧!你這是何苦!”
盡管鳳凰淚對我的功效不大,幾乎不會有什么影響,但師兄的溫柔于我就像毒藥一般,我無處逃避,唯有飲鴆止渴。
看著師兄溫柔的側臉,感受著師兄緊握著我的手上傳來他淡淡的體溫,原本被軒轅凌天擾亂的心緒似乎平復了很多。
這就是被保護的感覺吧!
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會是孤獨的,總有一個人會在你身邊,默默的守護你,為你喜,為你憂,不忍心讓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阿貍有軒轅凌天,而我,有師兄!
挑眉看著依舊沒消氣而一臉凝重的師兄,我不由輕輕喚了一聲:
“師兄?”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