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章

在卓君湘的資助下，歐碧月全身都充滿了學習的拼勁，在初三剩下的這半年的時間里，歐碧月夜以繼日地學習。

早晨早早地到了學校，背課文，記憶英語單詞；中午吃完飯后，別的同學都休息了，她還在教室里學習；晚上放學后回到家，她還要學習半個多小時才睡覺。

六月十五日到了。

每年的這一天，是讓初中的學子們既興奮又緊張。

這一天，是中考的日子。

歐碧月早早地來到學校，拿著文具盒和墊子，進入考場。還是平常學習的教室，還是朝夕相處的同學，可歐碧月還是覺得有點緊張，她怕自己考不好。

還沒有到考試的時間，歐碧月環顧了一下教室，同學們有的在低頭沉思，有的在說笑，她穩了穩神，用手捂了一下自己的心臟，靜了靜，長出一口氣。

怕什么，平常學習不是很好嗎？有什么可怕的。我一定要考好，她攥了攥自己的手，攥成一個拳頭。

叮鈴鈴，考試開始了。教師走進教室，把試卷發到同學們手中。歐碧月先瀏覽了一遍試題，接著就埋頭做起來。

三天的考試結束了，歐碧月背著書包回到了婁洼寨。

初中生活也結束了，接下來的時間就是等待學校的考試分數和入學通知書。

等待是不安的，等待是焦慮的。歐碧月在不安、焦慮中等待通知的到來。雖說自己有信心能夠考上好的學校，試題答得也不錯，但總怕自己漏掉什么。

一個多月的等待真是漫長的，歐碧月白日黑天地盼著入學通知書。

等待是漫長的難熬的急迫的，也是充滿希望的希冀的渴求的。

歐碧月渴望自己能考出一個好成績，能考上縣里的重點高中，這是她所期望的也是張淑萍老師希望看到的。

張淑萍希望歐碧月考上重點高中去圓她的夢想——上大學，這是她作為歐碧月人生旅途中一位老師對她的祝福，也是在底下長眠的媽媽的遺愿。

歐碧月用分數既要告慰媽媽又要報答張淑萍老師。

快到學校張榜公布中考分數的時候了。

公布分數的日子是歡欣的又是可怕的。歡欣的是分數終于下來了，可怕的是怕自己考不上那所學校。

歐碧月的心里是忐忑不安、七上八下，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考得怎么樣，是好還是壞。

這天，和歐碧月同在一個學校的同學小葉來她家告訴她，張老師打來了電話，讓她們去學?？纯荚嚨姆謹怠?

歐碧月高興地和小葉一同去了艷陽中學，都沒來得及告訴奶奶一聲。

想看分數的心情促使她們路上走得飛快，平時一個多小時的路程，今天半個多小時就到了艷陽中學。

學校門口已經聚集了好多同學，都在觀看貼在學校大門東邊的紅榜，紅榜上寫著同學們考試的分數和被入取的學校。

歐碧月和小葉往前湊了湊，人太多，看不到。又抬了抬腳跟，還是看不清楚。

她們又從同學們一點點的空隙中穿插過去，擠到紅榜的跟前。

歐碧月凝神在尋找著自己的名字。突然，一旁的小葉高聲地叫起來，：“碧月，你考上了！考上桃縣一中了！”

“在哪兒？我怎么看不到？”歐碧月拉著小葉的衣角問道。

“這不在哪兒嘛?！毙∪~用手指給歐碧月。歐碧月順著小葉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可不是嘛！在桃縣一中的學校下面，“歐碧月”三個紅底黑體的大字赫然寫著。

真的！真的！歐碧月高興地握著小葉的手。隨即歐碧月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碧月，考上了，你怎么哭了？”小葉覺得納悶。

“沒事，我是高興的。”歐碧月一邊擦著眼淚，一邊笑著說。

“噢”小葉才明白。

其實小葉哪里明白，歐碧月的眼淚是為媽媽流的，媽媽沒有看到她考上高中。

“你考到哪兒了？”歐碧月問小葉。

“還沒有找到呢！”

“我幫你找。”歐碧月一行行地幫著小葉找起來。她們同時找到了小葉的名字，小葉也考上了桃縣一中，她們興奮地拉著手走出擠擠攘攘地人群。

剛擠出人群，就聽一個同學喊道：“同學們！老師要我們回到各自上班的教室，拿高中的入學通知書?！?

聽到這里，歐碧月和小葉一塊來到教室。

張淑萍老師已經在教室里等著同學們了。

等同學們到齊了，張老師按照座次表挨個地發通知書。同學們考取的學校不盡相同。有的考取了桃縣一中，有的考上了桃縣二中、三中。而桃縣一中無論在升學率還是學校的硬件設施以及教師素質方面，都高出二中、三中的名氣。

張淑萍老師的班里一共有十六名同學進入桃縣一中?？既∫恢械耐瑢W臉上都喜氣洋洋，沒有考取一中，被二中、三中錄取得同學，有的情緒低落，以為在被一中錄取的同學面前抬不起頭；也有的臉上綻開笑容，憑自己的學習能力，能考試二流的高中也不容易了。公布完同學們考取的學校，張淑萍讓同學們回家等著去新的學校報到。

同學們嬉笑著走出教室。

“歐碧月同學，你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張淑萍說道。

“噢”歐碧月答道，她回頭告訴小葉，“你先走吧，張老師找我?！?

小葉點了點頭，就和其他同學回家了。

歐碧月來到張老師的辦公室，坐下。

張老師倒了一杯水給歐碧月，她連忙站起來接過。

“碧月，考得不錯啊！考上縣重點一中了。祝賀你！”張淑萍贊揚道。

“張老師，謝謝你！沒有你的教誨和鼓勵，哪有我的今天?！睔W碧月向張淑萍深深地鞠了一躬，“張老師，我永遠不會忘記你！你對我的恩情我永遠記??！”

“碧月，別這樣說！作為一名教師，關心、愛護學生，是我的職責。你聰明伶俐、學習刻苦，是同學們學習的榜樣！哪個教師不喜歡學習好的同學呢！我也一樣?！睆埵缙颊f道。

“碧月，到了新的學校，要好好地學習。有了卓君湘先生的資助，你會完成學業的。卓君湘先生不是說過嗎！只要你努力，能考上大學，他會考慮資助你上大學的。他真是一個好人！”張淑萍看著歐碧月，“回家后給卓君湘先生去封信，告訴他你考上縣重點的消息，讓他也高興高興。”

“嗯”歐碧月點了點頭。

張淑萍說著從抽屜里拿出一本書，遞給歐碧月，“這本書送給你了?！?

歐碧月接過書一看，是蘇聯作家奧斯特洛夫斯基的小說《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碧月，過完暑假才上高中。這段時間在家里你好好看看這本書，書中的主人公保爾.柯察金有一段名言或許對你有所感悟。”

張淑萍看著歐碧月，“我還能背出那段話。”

張淑萍輕輕地背出來：人最寶貴的東西是生命，生命對人來說只有一次。因此,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當一個人回首往事時,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愧。

張淑萍說出的這段話，讓歐碧月思索了好久。

是的，生命只有一次，如何讓生命活的更精彩，更有人生味道，這是每個人都需要認真考慮的。

虛度年華和碌碌無為都是不可取的，都是不成功的人生，都是在浪費生命。

如何讓人生更有意義，關鍵在自己。一旦走錯了道路，一輩子的人生就完了，可能連后悔的機會都沒有。

歐碧月理解的生命的意義很高大也很高尚，她自己真的能做到嗎？她的人生真的無悔嗎？

從張老師的辦公室走出來，走到校門口。

歐碧月回頭又看了看這所學校。

這所學校給自己留下了太多的記憶。

有張老師那辛勤培育她的倩影；有卓君湘先生資助她的笑容；有媽媽每天晚上來學校接她的身影；更有奶奶披星戴月在校門口急盼她回家的目光。

歐碧月獨自一人走在這崎嶇不平的山梁上。這條小路讓她倍感憂傷和難過。這條路媽媽如月陪她走了二年多。在這兩年里，小路上留下了媽媽的歡聲笑語，她就在這歡喜笑語里長大、懂事。

長大的她，懂事的她，再也看不到媽媽，聽不到媽媽的笑，她將和奶奶共同去走完人生之路。

歐碧月沒有直接回家，她拿著入學通知書來到了媽媽的墳前。

媽媽的墳上已經長滿了草，青青的，綠綠的。歐碧月哭了，落淚了，她跑到媽媽如月的墳前，跪下說：“媽媽，你看，我考上重點高中了。我沒有辜負你的期待。媽媽，你安息吧！我會努力學習的。”她沖著媽媽的墳磕了三個頭。

歐碧月回到家，奶奶見她的眼睛紅紅的，問：“碧月，怎么了？”

歐碧月笑了笑，“沒什么，奶奶。你看入學通知書。”歐碧月把通知書拿給奶奶看。

奶奶不認識字，她知道孫女不會騙她。拿著通紅的通知書，奶奶的眼淚流了出來，她顫抖著雙手，來到如月的遺像前，“兒媳啊！看看吧！孩子把高中的入學通知書拿回來了。你放心吧！碧月懂事了，她會好好學習的?！?

夜晚，歐碧月在煤油燈下給卓君湘先生寫信。

“卓哥哥：

你好！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考上了桃縣一中了，九月一號開學。請你放心，我會珍惜這個機會，不辜負你對我的期望，我會學出個樣來給你看。

哥，在工作中你要多注意身體！

祝你

工作順利，萬事如意！

妹歐碧月

一九九六年八月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