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塵默然，其實她說的這些都只是這自己的猜測，但是眼下必須斷了紅娘的念想，不管怎么說，若是她再和大皇子扯上關系必定不是什么好事。但其實她自己也有過這樣的想法，對于一個男人而言，妻子紅杏出墻應該是最不能忍受的恥辱，她想過把徐蕥凝跟沈君莫的事情告訴大皇子也許是扳倒大皇妃的第一捷徑，但是她還是猶豫了，不知為何每每她的腦海浮現這個念頭的時候總是會想起沈君莫深情的擁抱著自己的樣子，倘若真的說出來，對他也是會有影響的吧，于是，終究還是說不出口。

待紅娘的情緒稍微平靜一點后，若塵才說：“莊親王有沒有來過？”紅娘點頭，起身去拿了一個紫檀木的匣子出來說：“他拿了這個來，說是一定要給你看。”說著遞給若塵一把銹跡斑斑的鑰匙，若塵接過鑰匙，看著鑰匙心里不禁有點黯然，連鑰匙都禁不住時間的淬煉，還有什么可以永恒呢？打開匣子，最上面的是一封已經泛黃的信紙，信的下面是一件純白的紗衣，打開匣子的那一瞬間撲面而來一股淡淡的說不清是什么味道的香味，好像是丁香，又好像是芍藥，又好像都不是，很香、很舒服；那味道淡的幾乎聞不到卻又覺得重重包裹著你，心里突然變得異常的躁動，一股難以言狀的沖動慢慢的填滿心里的每一個縫隙。

紅娘連忙伸手關上匣子，若塵這才如夢初醒般的神思清明起來。兩人對視之下才發現對方的臉上泛著一股淡淡的潮紅，若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問道：“剛剛是怎么回事？”紅娘淡淡一笑說：“我終于明白為什么當年云嬪娘娘能在眾多舞姬之中雀屏中選了。”若塵也反應過來，訝然道：“你是說，因為那衣服上的味道？”紅娘端起茶水在自己和若塵的臉上輕輕的灑了一點，才又打開匣子說：“這味道有催人情動的作用，而且功效極強，雖然我弄不清楚其中的成分，但是我可以肯定這香料來源必定非比尋常。你想，當年云嬪并非御用舞姬，只是隨著自己的班子進宮獻藝，憑借御前獻藝才得到了皇上的親睞，靠的應該就是這味道。”若塵認真的聽著，想了想說：“莊親王知道這些嗎？”紅娘搖頭說：“你看這鑰匙上鐵銹斑駁，應該是很久不曾用過了，而且紗衣的質地本就藏不住味道，可是這衣服經過這么多年還是香氣馥郁，除了香料本身的特性，應該還因為這紫檀木的匣子密封性是極好的。”若塵聞言點頭，拿起那封信，打開讀了起來。

那封信應該是出自云嬪手筆，她在信上記載了很多八年前的往事，從自己謀劃獻舞到皇上的寵愛不斷，從榮妃娘娘進宮后自己的冷遇到產下沈云波，其中也寫明了榮妃之死的很多秘密，看完信若塵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紅娘看著若塵的臉色問道：“怎么了？”若塵凝視手里泛黃的信紙許久，把它收進衣袖，說：“一定要讓芷云穿著它在御前獻舞。”紅娘看著她晦暗不明的容顏輕輕的點了點頭。

若塵讓紅娘找來一段碎布，還特地選的容易附著味道的棉麻，放進匣子里又重新鎖上，把鑰匙交給紅娘說：“匣子里的秘密不能有第三個人知道，不管誰問起衣服的來源，都不能說出莊親王，否則，狐媚惑主的罪名花樓承擔不起。”紅娘鄭重點頭道：“我明白。你說，莊親王把這個拿給你，是不是說明他愿意與你聯手？”若塵沉重的搖頭說：“這世上能讓人不計前嫌的聯合在一起的，只有利益。沈云波這種人最是明白這種道理，他選擇幫我其實也是幫他自己。云嬪也是這宮墻里的一個普通女人，都得到了無上的榮耀，也都因為君王寡情而哀怨離世，只是云嬪是幸運的，她還有沈云波這個兒子，來幫她提醒皇上他曾經負過一個女人。”聞言紅娘淡淡的笑了，她說：“你說皇上看著穿著天女紗跳著眼熟的胡旋舞，會是什么表情？”若塵看著桌子上那個看上去陳舊異常的匣子，說道：“他一定會非常懷念當年那個穿著同樣的衣服跳著同樣的舞的女人。”兩人彼此對視著，許久才輕輕的笑了。